这日,纳兰云舒与叶墨宸一同来到丹峰后山,药尘子那处总是飘着淡淡酒香与药草清气的洞府。
洞府内略显凌乱,各种玉简、药材分门别类又随意地堆放着,药尘子正拿着一个朱红色的酒葫芦,对着一株闪着幽蓝光芒的灵草嘀嘀咕咕。
“师尊。”纳兰云舒含笑唤道。
叶墨宸亦拱手行礼:“药尘前辈。”
药尘子闻声抬头,见到是他们,眼睛先是一亮,尤其是在纳兰云舒身上停留片刻,感受到她那愈发渊深圆融、与天地法则隐隐相合的气息,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欣慰与骄傲。但他随即板起脸,哼了一声,将酒葫芦往腰间一挂,故作不悦道:“哟,还知道来看我这个老头子?老夫还以为某些人成了‘医道圣师’,眼里就没我这个不成器的师尊了呢!”
纳兰云舒知他性子,笑着上前,熟练地替他整理了一下手边几卷散乱的兽皮卷轴:“师尊说哪里话。弟子便是走得再远,也永远是您的弟子。这不,一得空就来看您了。”
药尘子斜睨了她一眼,又看向她身旁沉默伫立、气息却如深潭古剑般的叶墨宸,目光在他和纳兰云舒之间转了转,忽然长长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痛心疾首”:“来看我?怕是顺道吧!哼,叶小子,你说,是不是你把老夫这最好的徒弟给‘拐跑’了?以前云舒丫头还时常来丹峰陪老夫研究丹方,探讨药理,自打跟你结为道侣,来得是越来越少了!这损失,你怎么算?”
叶墨宸面对这位长辈半真半假的“问责”,神色不变,只是再次拱手,语气平稳却带着敬意:“前辈言重。云舒心中,始终最敬重您。晚辈……只是相伴左右。”
纳兰云舒忍俊不禁,拉了拉药尘子的袖子:“师尊!您就别为难墨宸了。是弟子近来琐事缠身,疏忽了师尊,弟子知错。您看,我们这不是带了‘浮生若梦’来向您赔罪了吗?”说着,她示意叶墨宸。
叶墨宸会意,取出一个白玉酒坛,坛身密封,却仍有丝丝缕缕醇厚又清冽的酒香透出,正是药尘子念叨了许久、极难酿制的顶级灵酒“浮生若梦”。
药尘子的眼睛瞬间就直了,紧紧盯着那酒坛,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但依旧强撑着架子,吹胡子瞪眼:“哼!一坛酒就想收买老夫?想当年,老夫可是看着这丫头从辨认基础药材开始,一步步走到今天……唉,女大不中留啊!”
纳兰云舒将酒坛接过,亲自打开泥封,那醉人的酒香顿时弥漫开来,她双手奉到药尘子面前,笑道:“师尊,您尝尝看,这‘浮生若梦’可还正宗?弟子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寻来的。再者说,墨宸对弟子极好,我们一同精进医道剑道,并未懈怠,您应该高兴才是。”
药尘子终究是没抵住美酒的诱惑,一把接过酒坛,深深嗅了一口,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这才就着坛口抿了一小口,眯着眼回味半晌,叹道:“好酒!算你们还有点良心!”他抱着酒坛,又看了看并肩而立的两人,尤其是感受到叶墨宸那内敛却无比坚实的守护之意,以及纳兰云舒眉眼间的幸福与从容,那点故作的不悦终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开怀。
“罢了罢了!”他挥挥手,语气缓和下来,“看到你们都好,修为精进,道心坚定,老夫也就放心了。云舒丫头,你的《混沌医典》老夫看了,虽然路子跟老夫的传统丹道不太一样,但确实走出了自己的大道,很好!非常好!没给为师丢脸!”
他放下酒坛,神色稍微正经了些,看向叶墨宸:“叶小子,你也不错。云舒这丫头性子执拗,认准了的路十头牛都拉不回,有时过于专注,难免忽略自身,有你在一旁看顾着,老夫确实能少操些心。”
叶墨宸郑重道:“守护云舒,是晚辈毕生之责。”
药尘子满意地点点头,又对纳兰云舒道:“你们如今皆已至金丹极致,尤其是云舒你,混沌元婴雏形已固,离凝结真正的元婴只差临门一脚。叶小子剑意圆融,根基深厚,破境亦在眼前。”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元婴之境,非同小可,乃是真正褪去凡胎,凝聚自身法则之始。破境之时,心魔劫与雷劫皆凶险万分,尤其是你们这等根基远超常人的,天劫威力只怕更甚。”
他看向纳兰云舒:“丫头,你的混沌之道包容万物,但破境时需谨守本心,明确自身之道核心为何,万不可被混沌之象所迷。记住,混沌是手段,是源泉,但你纳兰云舒的‘医者仁心’与‘守护之念’,才是根本。”
他又看向叶墨宸:“叶小子,你的寂灭剑意杀伤力极大,但破境时,需明辨‘寂灭’真意,是斩却虚妄,而非毁灭一切。你的剑心因守护而纯粹,此念当为渡劫之基,可助你勘破心魔,直面天威。”
纳兰云舒与叶墨宸皆肃然聆听,将这番指点牢记于心。
“多谢师尊指点。”
“谢前辈。”
药尘子摆摆手,重新抱起酒坛,恢复了那副嗜酒老顽童的模样:“行了行了,该说的都说了。这酒老夫就笑纳了,算是你们孝敬的!去吧去吧,别打扰老夫品酒!”
纳兰云舒与叶墨宸相视一笑,知道师尊这是关心则乱,叮嘱完了又不好意思了。两人再次行礼,这才退出了洞府。
离开丹峰,纳兰云舒轻声道:“师尊他……总是这样。”
叶墨宸握住她的手:“他很关心你。”
“嗯。”纳兰云舒点头,心中暖流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