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阳光透过警局的玻璃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风挽歌牵着林晓的手走进大厅，林晓攥着衣角，指尖微微泛白，却没像以前那样躲在风挽歌身后。
他昨晚跟风挽歌说，想亲自问问郑明远和郑浩，为什么要那样对自己。
张警官领着他们走到会见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郑明远，有人要见你。”
门推开的瞬间，坐在里面的郑明远猛地抬头，看见林晓的那一刻，原本耷拉着的肩膀瞬间绷紧，眼神里闪过慌乱、难堪，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局促。
他下意识地想整理皱巴巴的西装领口，手指动了动，又垂了下去，最终只是低下头，不敢直视林晓的眼睛。
“林晓……”郑明远的声音比在审讯室里低了八度，带着几分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对不起。”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分量。林晓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只在家长会上远远见过的男人。
以前他总穿着笔挺的西装，眼神里满是傲慢，可现在，他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连道歉都不敢抬头。
林晓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小声说：“你以前，是不是知道郑浩欺负我？”
郑明远的喉结动了动，沉默了几秒，才含糊地“嗯”了一声：“我……我没管他，是我不对。”
他终于抬起头，眼神躲闪着，“我以后会好好管他，也会补偿你，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我全家福的照片。”林晓打断他，声音突然亮了些，带着委屈，“郑浩把它撕烂了，我怎么都拼不回去。”
郑明远的脸瞬间涨红，又慢慢变得苍白，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根本不知道那照片对林晓有多重要，以前也从没在意过这些“小事”。
最后只能重复着：“对不起，我会想办法……会补偿你的。”
风挽歌拍了拍林晓的肩膀，轻声说：“我们去见郑浩吧。”
另一间会见室里，郑浩坐在椅子上，手臂打着厚厚的石膏，垂在身侧。
看见风挽歌和林晓走进来，他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站起来，又因为动作太急牵扯到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
没等风挽歌开口，郑浩“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不顾受伤的手臂撑在地上，“咚咚”地给林晓磕头，额头撞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晓！对不起！我错了！”
郑浩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掉，“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抢你钱，不该把你关厕所，不该扔你妈妈的照片……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磕得越来越急，额头很快红了一片，受伤的左臂因为支撑身体而微微发抖。
却丝毫不敢停下：“我不想坐牢！我还小，我要是坐牢了，以后就全完了！林晓，求你了，别追究我的责任，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林晓看着跪在地上的郑浩，以前那个拽着他头发往墙上撞、笑着看他哭的男生，现在像条丧家之犬，嘴里喊着“对不起”。
眼里却只有对坐牢的恐惧，没有半分真心的悔意。林晓往后退了一步，躲到风挽歌身边。
小声却坚定地说：“我以前每天都怕你，晚上睡觉都会做噩梦……你现在道歉，是因为你怕坐牢，不是真的觉得错了。”
郑浩的磕头动作顿住，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和绝望：“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林晓，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风挽歌蹲下身，看着郑浩，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机会不是求来的，是自己挣的。你以前欺负林晓的时候，没给他过机会，现在你怕坐牢了，才想起求原谅，太晚了。”
他站起身，牵着林晓的手往门口走，留下郑浩瘫在地上，嘴里还喃喃着“我不想坐牢”，那声音在空旷的会见室里回荡，只剩下无尽的狼狈和自私。
这就是郑浩的人性，嚣张时肆意践踏他人，落魄时只懂跪地求饶，从始至终，想的都只有自己。
走到走廊尽头，林晓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会见室的方向，然后轻轻对风挽歌说：“风哥，我不恨他了，但我也不会原谅他。”
风挽歌揉了揉他的头发，眼里满是温柔：“嗯，你做得很好。”
有些伤害，就算道歉也无法抹平，有些错，必须自己承担后果。
.........
风挽歌牵着林晓走到居民区楼下，看着他掏出钥匙插进锁孔，才轻声说：“我去处理点事，你在家乖乖写作业，有事随时给我发消息。”
林晓点点头，又转过身攥住风挽歌的袖口，眼神里带着点担心：“风哥，你要小心，那个校长看起来就不好说话。”
“放心，我有分寸。”风挽歌揉了揉他的头发，看着他推开门走进屋，才转身往临时住处走。
推开门时，黎明正对着电脑整理资料，见他进来。
抬头道：“郑明远那边审得差不多了，贪污和包庇的证据都齐了，但提到王校长，就只说‘平时多有照应’，具体的猫腻一点没露，这老狐狸倒是嘴严。”
风挽歌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指尖敲了敲桌面：“王校长能在学校待这么久，肯定把表面功夫做足了，单靠我们查他私下的操作，太慢。”
他顿了顿，突然眼睛一亮，“不如借点‘外力’，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在学校待了这么久，肯定有学生或家长知道他的猫腻。”
黎明挑眉：“你想怎么做？找媒体？不行，万一暴露身份就麻烦了。”
“不是媒体，是之前在西湖遇到的那个主播，宋灏。”
风挽歌掏出手机，点开微信里刚加上没多久的宋灏好友，“他做户外直播，受众广，而且看起来是个有正义感的人。”
“让他以‘校园采访’的名义直播，既不会引人怀疑，还能快速收集大家对王校长的看法。”
没等黎明回应，风挽歌已经给宋灏发了消息：“方便约个地方见面吗？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关于一个中学的。”
宋灏几乎是秒回：“方便！我现在就在西湖附近，要不要去那家临湖的咖啡馆？”
风挽歌应下，跟黎明交代了一句“我去见他，你继续盯郑明远那边的后续”，就拿起外套出了门。
......
咖啡馆里飘着淡淡的拿铁香，宋灏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等他，看见风挽歌进来，赶紧起身打招呼：“你来了！快坐，想喝什么？我请你。”
风挽歌坐下，点了杯美式，才开门见山：“找你帮忙，是想跟你说件事有个叫林晓的学生，被同学霸凌了很久，而王校长不仅不管。”
“还收了霸凌者家长的好处，把事情压了下去，甚至连之前想帮林晓的徐老师，现在都已经死亡。”
他把林晓被郑浩欺负的细节、王校长如何敷衍家长投诉、如何在偏袒郑浩的细节，一一讲了出来。
宋灏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手里的勺子无意识地搅着咖啡。
语气里满是气愤：“这校长也太过分了！学生在学校受欺负，他不保护就算了，还帮着霸凌者？徐老师死亡这事，会不会也跟他有关？”
“肯定的。”
风挽歌看着他，“我想请你帮个忙，明天开直播，我们一起去学校附近，采访一下学生和家长。”
“问问他们对王校长的看法，还有平时在学校里，王校长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举动。”
宋灏几乎没犹豫就点头：“我帮！这种事本来就该让更多人知道，要是能帮到林晓，能把王校长的真面目揭穿，我肯定配合！”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会注意分寸，就以‘关注校园环境’的名义采访，不会让人觉得刻意，放心。”
风挽歌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谢谢你。明天上午九点，我们在学校门口见？”
“没问题！”宋灏用力点头，拿起手机就开始查“校园采访”的注意事项，眼里满是要帮林晓讨公道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