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的手还悬在裂缝上方，瓷管离地面只差一寸。香囊突然发烫，他猛地收回手，指尖一颤，瓷管滑入袖中。
他退后两步，靠在岩壁上喘气。胸口像被巨石压住，每一次呼吸都牵动肋骨深处的钝痛。血从嘴角渗出，在下巴凝成一点暗红。
婉清快步上前，冰丝网没有撤，反而延伸至洛尘身后，贴着岩壁形成半弧屏障。她没说话，只是把手按在地上，寒气顺着地脉探出，缓慢流动。
萧寒站在裂口外三丈处，雷弧在掌心绕了一圈又散开。他盯着石门方向：“那蓝光又闪了。”
洛尘闭上眼。系统界面在识海中展开，数据流急速滚动。刚才那一瞬的能量抽离被完整记录——不是阵法自启，是外部操控。傀心偏移，节点重置，旧攻击路径全部失效。
“它记住了我们的动作。”他睁开眼，声音低，“下次再用同样的方法，反噬会更强。”
萧寒冷笑：“那你打算怎么办？等它自己坏掉？”
“不。”洛尘抹去嘴角血迹，“我们不用破它。”
“你说什么？”萧寒皱眉。
“阵法不是独立的。”洛尘看向婉清，“你之前说灵流下沉，对吧？”
婉清点头：“从东侧断流点开始，整片区域的地脉都被拉向地下。”
“那就说明它依赖环境供能。”洛尘站直身体，银发沾着尘灰，紫眸却亮得惊人，“它不是墙，是网。我们打不破墙，可以搅乱网。”
萧寒没听懂：“你想怎么搅？”
洛尘伸手抚过香囊表面。翡翠温润，内部空间静静运转。他想起系统曾解析的一条古方：**以香引势，借境成局**。
“香能调气息。”他说，“不只是人的情绪，还有天地之间的灵流。如果我能调配出一种香水，让它释放时改变周围十丈内的灵力走向……阵法就会误判能量来源，自动调整结构。”
萧寒愣了一下：“你是说，骗它？”
“对。”洛尘点头，“让它自己露出破绽。”
婉清看着他：“你要现在调？”
“必须快。”洛尘低头打开香囊，“刚才那股外力不会一直帮我们。一旦阵法完全封闭，谁都进不去。”
他将仅剩的一株地脉苔投入香料空间。系统提示：【检测到稀有药材，是否启动加速培育】？
确认。
空间内时间流速骤变。原本枯黄的苔藓迅速吸水膨胀，根系蔓延，三息后抽出嫩绿新芽，五息开花，七息结果，十息成熟落地。
三株成品回归现实。
他又取出风蜕花种子。这是他在幽谷边缘捡到的残种，一直未用。指尖划开皮肤，一滴血落在种壳上。
血珠渗入，种子微微震动。病娇体质特有的生机共鸣被激活，外壳裂开，淡青色花瓣层层舒展，花粉如雾飘散。
最后是空冥露。系统库存只剩一小瓶。他倒出三滴，液体悬浮在掌心，泛着微弱荧光。
三种材料并列置于膝上。
洛尘闭眼，琉璃瞳浮现。系统开启辅助调香模式，成分分析、比例推演、融合顺序逐一校准。
【最佳配比：地脉苔芯三成，风蜕花粉四成，空冥露三成】
【融合方式：以灵力为引，由慢至快，共九转】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合拢，将材料包在掌心。灵力缓缓注入，第一转开始。
掌心发热，材料轻微震动。第二转，震动加剧。第三转，花粉与苔芯初步结合，形成淡青色粉末。第四转，空冥露融入，液体渗透其中，颜色加深。
第五转时，他的手臂开始发抖。伤势影响灵力输出，节奏差点中断。
婉清立刻感知到异常，左手按地，一道寒气顺着地面流入洛尘体内，帮他稳定经脉。
第六转完成。香水雏形已现，呈半透明胶状，表面泛起细微波纹。
第七转，阻力陡增。系统提示：【灵力波动不稳定，融合效率下降百分之二十】。
洛尘咬牙，加大输出。额头渗出汗珠，银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
萧寒看得皱眉：“你还行不行？”
“别吵。”婉清冷冷开口。
第八转结束，香水变成流动的液态，青光流转，像是活物呼吸。
第九转，最后一道工序。洛尘指尖凝聚全部灵力，缓缓旋转。
咔。
一声轻响。香水成型。
他摊开手掌，一支淡青色液体静静躺在掌心，体积不大，却让周围空气微微扭曲。系统提示：【环境干扰型香水·初成，匹配度85%，可影响半径十丈内灵力流向】。
成功了。
洛尘松了口气，整个人几乎脱力。他抬手将香水收入玉瓶，封口。
萧寒走过来，盯着那个小瓶子：“就这玩意？真能行？”
“不一定。”洛尘擦掉汗，“但它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婉清收回寒气，冰丝网依旧张开：“你打算怎么用？”
“还是去断流点。”洛尘站起身，“这次我不放香器，只洒香水。让它自然扩散，引动局部灵流变化。如果阵法真的会‘学习’，它一定会反应。”
萧寒抱臂：“万一它反应的是把你炸飞第二次呢？”
“那你就把我接住。”洛尘看了他一眼。
萧寒一愣，随即哼了一声：“少来这套。”
洛尘没再说话，走向裂口。脚步有些虚浮，但走得稳。
婉清跟上，保持五步距离。冰丝网随她移动，始终连接地面与洛尘后背，随时准备拉回。
萧寒落在最后，手中葫芦微微发亮，雷弧再次缠绕指尖。
到达裂口，洛尘蹲下。泥土颜色依旧浅，像是被人翻动过。他取出玉瓶，拔掉塞子。
系统提示：【投放窗口十六息，建议在灵流最低谷时释放】。
他屏住呼吸，等待。
一秒，两秒，三秒……
地下的灵流开始减弱。婉清轻声说：“来了。”
洛尘抬起手，玉瓶倾斜。
青色液体缓缓流出，滴落在裂缝边缘。
刚接触泥土，香水瞬间汽化，化作一圈淡青雾气，无声扩散。
雾气所过之处，空气微微颤动。地面符文原本黯淡，此刻竟有几处开始闪烁。
不是攻击性的亮光，而是紊乱的跳动，像是信号错乱。
洛尘盯着那些符文。心跳加快。
有效果。
突然，地下传来沉闷声响，像是某种机关启动。整片区域的地脉同时震了一下。
婉清脸色一变：“灵流在重组！”
萧寒跃起，雷弧蓄势待发：“是不是要炸了？”
“不是。”洛尘死死盯着前方，“它是……在调整。”
只见原本断裂的东侧灵流，竟开始缓慢弯曲，朝着香水扩散的方向偏移。其他节点也随之变动，整个阵法结构出现短暂扭曲。
薄弱点出现了。
就在正门前三十步处，一道从未显现的缝隙悄然浮现，只有巴掌大小，藏在藤蔓之后。
洛尘看到了。
他站起身，声音很轻：“找到了。”
萧寒眯眼：“那是什么？”
“入口。”洛尘握紧玉瓶，“真正的入口。”
婉清低声问：“现在进去？”
“不。”洛尘摇头，“那缝隙撑不了太久。而且……”他看向石门方向，“刚才那道蓝光，又动了。”
三人同时抬头。
石门上的蓝光轻轻闪烁，频率变了。
不再是随机明灭，而是有规律的跳动。
一下，两下，三下。
像在传递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