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乌斯几乎是拖着沉重的步伐,带着艾拉丝离开了德克兰和卡尔所在的区域。他一边走,一边试图用尽可能简单直接的语言向这个思维跳脱的小家伙解释清楚那个荒谬的误会。
“艾拉丝,你听我说,事情不是德克兰说的那样……莱雅女士只是……额……只是我们临时招募的文职人员,对,临时招募的文职人员,负责处理一些连队的文书工作。德克兰那个混蛋……他只是在胡说八道,你明白吗?就像他以前说我能徒手拆掉一台泰坦一样,都是假的!” 卡西乌斯感觉自己的解释苍白无力,尤其是在面对艾拉丝那双充满“我懂,我都懂”意味的绿色大眼睛时。
看着连长带着艾拉丝走远,德克兰立刻像是解除了封印,鬼鬼祟祟地凑到依旧保持警惕、端着“鹰眼”狙击枪巡视四周的卡尔身边。
“卡尔!卡尔我跟你说!” 德克兰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种分享惊天秘密的神秘感,“连长他……他肯定是喜欢男的!真的!你想想,我给他找了莱雅那么漂亮的姑娘,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他不但不领情,还把我揍了一顿,关了禁闭!这正常吗?这不正常!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喜欢男的!”
卡尔内心无语到了极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狙击枪的准星缓缓扫过远处一个通风管道的出口,淡淡地回应道:“德克兰,我建议你检查一下,是否彻底关掉了你的连队内部通讯器。不然,我保证连长会立刻冲回来,把你拆成零件,然后塞进反应炉。”
德克兰不以为意地拍了拍自己动力甲的通讯模块位置,“放心!早就关了!连长现在忙得很,又是巡逻又是搜查的,哪有空专门监听我的频道?” 他显然对自己的小聪明颇为得意,随即开始了他的“逻辑推理”,“你看啊,连长在战舰上一待就是几百年,天天对着我们这群糙汉子,时间长了,这取向难免……嗯,你懂的!说不定他早就对哪个兄弟……嘿嘿……”
他开始煞有介事地分析起卡西乌斯可能喜欢的类型,“你觉得连长是喜欢我这种强壮威猛的呢?还是喜欢你这种沉稳帅气的?或者是戈尔登副官那种老成持重的?唉,说起来,戈尔登副官好像一直单身唉,该不会他们俩……”
卡尔面无表情地听着德克兰在那里口若悬河,心中默默祈祷这家伙的通讯器确实是关着的,同时更加专注地巡视着周围,仿佛能从那些冰冷的金属结构中看出花来,以此隔绝德克兰那充满“创造力”的噪音。
而另一边,刚刚走到机库另一侧的卡西乌斯,脚步猛地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他头盔下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因为他的连队内部通讯频道里,正清晰地传来德克兰那肆无忌惮的“分析”:
【“……连长肯定是在战舰上待了好几百年,取向待出问题了……”】
【“……你觉得连长是喜欢帅的还是强壮的?我觉得他可能更喜欢有安全感的,比如终结者体型的?”】
【“……戈尔登副官好像一直单身诶,该不会他们俩……”】
卡西乌斯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握着动力拳套的手捏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现在就调头冲回去,把德克兰那个混蛋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然后在把他拆成零件,组装起来当球踢!他强忍着这股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怒火,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压下了立刻执行“清理门户”的冲动。
‘必须把他调走!必须!’ 卡西乌斯在心中疯狂呐喊,‘荣誉卫队!对!就把他塞到荣誉卫队去!让战团长亲自感受一下这个混蛋的威力!’
他甚至开始想象战团长卡尔加被德克兰折磨得不堪重负的样子……然后,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万一战团长也受不了,直接把德克兰塞到原体基里曼大人那里怎么办?要是这个口无遮拦的混蛋,敢在基里曼大人面前造谣,说原体大人也喜欢男的……
卡西乌斯猛地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他觉得这个可能性虽然极小,但以德克兰那闯祸的能力,似乎也不是完全没可能……这让他更加坚定了要把德克兰“祸水东引”到荣誉卫队的决心。
他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驱散,想起了正事。他低头看向身边正好奇地东张西望的艾拉丝,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道:“艾拉丝,你来机库是来帮忙的吗?我记得你最近应该在轮休期。”
艾拉丝那不怎么聪明的小脑袋被这么一问,顿时卡壳了。她眨了眨大眼睛,努力回想自己来机库的初衷……换果冻?好像不对……找莱雅姐姐?好像也不完全是……
她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几秒钟后,突然好像“灵光一闪”,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心,恍然大悟道:“啊!我想起来了!我是去找莱雅姐姐去玩的!再见连长大人!”
说完,她也不等卡西乌斯回应,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跳一跳地朝着机库出口的方向跑走了,留下卡西乌斯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艾拉丝这家伙,以前虽然调皮,但也没这么……跳脱。肯定是跟德克兰混久了,被带坏了……” 他低声嘟囔了一句,将责任再次归咎于德克兰。随后,他收敛心神,开始认真地巡视起机库内第一连战士们布置的巡逻岗哨和防御节点,确保万一再次出现入侵,能够第一时间做出有效反应。
在位于战舰核心区域的战团长办公室内,气氛肃穆而凝重。
马里乌斯·卡尔加端坐在那象征着他权柄与责任的巨大黑曜石王座之上,如同一位沉思的巨人。他听着荣誉卫队队长维特里乌斯的汇报,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战团长,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命令,对战舰进行了初步的全面灵能扫描和物理排查。目前……尚未发现任何明确的可疑亚空间信号源或未经授权的信标装置。” 维特里乌斯的声音透过头盔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感。
卡尔加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王座的扶手。先是身份不明、潜入技巧高超的阿斯塔特,现在又是太空死灵精准无比的内部传送……这两件事接连发生,绝不可能只是巧合。一定有某种东西,像一颗毒瘤,隐藏在马库拉格之耀号的体内,不断向外泄露着他们的位置。
“优先检查范围缩小。”卡尔加沉声下令,声音在宽阔的办公室内回荡,“集中力量,优先排查所有在主机库工作的人员——技术军士、技术神甫、地勤主管及其下属。核对他们的身份背景、近期行为记录、接触过的所有设备与物资。任何蛛丝马迹,哪怕再微小,都不能放过!”
“是!战团长!” 维特里乌斯右手捶胸,领命而去。
办公室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动力甲伺服系统低沉的嗡鸣。卡尔加靠在冰冷的王座靠背上,重重地叹了口气,抬手用两根巨大的手指用力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一股沉重的疲惫感袭来,并非源于身体,而是源于精神。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艘帝国最强大的战舰之一的内部坐标,如同透明般暴露在敌人眼中?如果无法找出并解决这个隐患,那么整个极限战士舰队在敌人面前将无秘密可言,敌人随时可以进行跳帮作战,甚至像这次一样,直接将兵力传送到战舰的心脏地带!这后果,不堪设想。
他甩了甩头,试图暂时将这些烦扰抛诸脑后,决定先处理一些积压的政务,换换脑子。然而,当他抬起头,看向面前那张巨大的办公桌时,一股无名的怒火差点直接冲垮他的理智。
只见那张黑曜石办公桌上,堆积的数据板已经如同小山般耸立,其高度甚至超过了肃立在他王座两侧、身披土星型终结者盔甲的荣誉卫队战士的头顶!
“这……”卡尔加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压抑怒火,“我记得昨天……不,前天晚上,我已经处理完了三批!怎么还会有这么多?!”
站在他左侧的那名终结者战士,似乎微微缩了一下脖子,尽管在厚重的盔甲下这个动作并不明显,随后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解释道:“战团长,这些是……来自奥特拉玛星域内,十四个主要工业世界刚刚提交的紧急报告。内容包括新一轮的人口普查与调动计划、本季度的稀有资源配给请求、以及各地行星防御部队的装备更新与日常开支审核……额……”他顿了顿,补充道,“外面……走廊上,还有一批来自农业世界和贸易枢纽的常规汇报等待您审阅……”
卡尔加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一股想要把眼前这堆数据板连同桌子一起掀翻的冲动强烈地冲击着他的神经。但他最终还是以惊人的意志力将这股怒火强压了下去。他是奥特拉玛的领主,是极限战士的战团长,责任重于一切。
他默默地、几乎是带着一丝悲壮地,从另一名终结者战士手中接过了那支特制的、足以当战锤使用的巨大电子笔。笔尖点在第一块数据板的屏幕上,发出了轻微的“滴”声。他深吸一口气,如同即将踏上战场的勇士,开始投身于这片由数字、报表和请求构成的、看不见硝烟却同样耗费心神的战场。
……
而在恐惧之眼,这片银河的溃烂伤疤,亚空间与现实交织的扭曲之地。在这里,物理法则不过是任人蹂躏的玩物,而混乱与暴力则是永恒的主题。然而,即便是对于栖息于此的混沌战帅而言,有些“混乱”也显得格外……恼人。
在黑色军团那庞大、布满亵渎符文与尖刺的旗舰——“复仇之魂号”的指挥王座间内,气氛压抑得几乎要滴出水来。阿巴顿,混沌战帅,黑色军团的至高领主,正端坐在他那由黑铁、骸骨与痛苦灵魂铸就的王座之上。他那标志性的、如同愤怒公牛般向上扬起的黑色冲天辫,此刻却显得有些低垂,仿佛承载着不应有的沉重与烦躁。
他那张饱经风霜、刻满仇恨与决意的脸上,阴云密布。覆盖着荷鲁斯之爪的左手无意识地敲击着王座的扶手,每一次敲击都让侍立两旁的狰狞黑甲卫兵心头一紧,仿佛那利爪下一秒就会撕开他们的喉咙。
他的烦恼并非空穴来风。第十四次黑色远征的筹备工作正陷入泥潭。他原本计划集结一支前所未有的混沌大军,给予垂死的帝国以致命一击,洗刷前十三次远征的耻辱。然而,现实却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死亡守卫,那些被慈父纳垢赐福的、散发着永恒疫病与腐烂气息的行尸走肉,对他们的原体莫塔里安唯命是从,而那位蝇王对此似乎毫无兴趣,只沉浸在他那瘟疫花园的“美景”之中。
钢铁勇士,那群只相信钢铁与火炮的偏执狂,他们的原体佩图拉博更是直接表达了轻蔑。阿巴顿几乎能回忆起那透过通讯器传来的、带着浓浓讥讽的钢铁摩擦般的声音:“……十三场远征,十二场失败,一场惨胜……战帅,你是否需要我为你计算一下成功的概率?” 这无疑是在阿巴顿的伤口上撒盐。
还有怀言者……自从他们那升魔的原体珞珈被该死的鸦王科拉克斯斩下头颅后,整个军团就陷入了一种近乎癫狂的殉道情绪和内部权力倾轧,难以形成有效的统一力量。
这些强大军团的不配合,让阿巴顿的远征计划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外部的不顺已然让他心烦意乱,内部的“琐事”更是让他怒火中烧。
不知是哪个天杀的、脑子被亚空间能量烧坏了的白痴,或者是某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奸奇信徒,在银河系的某个角落,对着那群脑子里只有“wAAAGh!!!”的绿皮兽人散布了一个荒谬绝伦的谣言——“阿巴顿是全世界最强最猛的大家伙!干掉他,你就能成为新的兽人老大!”
这谣言如同最致命的病毒,以惊人的速度在兽人各种族间传播开来。对于这些天生崇拜暴力、以干架为终生事业的绿皮而言,“全世界最强”这个名头的诱惑力是无可抗拒的。一时间,无数兽人部落沸腾了!它们翻出积攒的废铁,敲敲打打,拼凑出各种看起来随时会散架、却奇迹般能进行亚空间航行的“破铜烂铁”飞船,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银河的各个角落,蜂拥而至,冲向恐惧之眼,冲向阿巴顿的领地!
黑色军团的战士们起初并未将这些绿皮渣滓放在眼里。这些兽人的飞船往往还没靠近黑色军团的巡逻区域,就会被密集的炮火撕成碎片。偶尔有几艘运气好的能够成功跳帮,迎接它们的也是混沌星际战士们无情的热熔炮、爆弹枪和链锯斧。兽人战士们虽然悍不畏死,但在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黑色军团面前,往往如同麦子般被成片收割。
问题在于,这些绿皮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它们根本不懂得什么叫恐惧,什么叫战术,什么叫审时度势!它们前赴后继,源源不断,如同宇宙尺度的蝗灾。今天干掉一百艘兽人破烂船,明天会涌来一千艘!它们不在乎损失,不在乎死亡,只为了能有机会冲到“全世界最猛的大家伙”阿巴顿面前,给他来一记“够劲的”!
更让黑色军团战士们感到棘手的是,这些兽人似乎对亚空间的影响有着天然的“抗性”。它们那简单到近乎原始的思维和纯粹的“wAAAGh!!!”力场,让许多针对灵魂和精神的混沌法术效果大打折扣。低阶的恶魔甚至会被它们那蛮横的物理力量生生撕碎!这些绿皮不会忌惮恶魔的恐怖外形,在它们眼里,恶魔不过是“长得怪了点的大虾米”,照砍不误!
“wAAAGh!!! 为了干掉阿巴顿!”
“俺要当最大的老大!”
“冲啊!干掉那个黑乎乎的大光头!”
类似的兽人战吼,如今几乎成了恐惧之眼边缘区域的背景噪音。黑色军团的巡逻舰队疲于奔命,不断清理着这些烦人的“绿皮苍蝇”。跳帮战时有发生,虽然每次都能以黑色军团的胜利告终,但持续的消耗和骚扰,严重拖慢了远征准备的进度,也极大地挫伤了战士们的士气——不是死于荣耀的战场,而是死于和这些没完没了的绿皮的纠缠,这简直是一种侮辱!
“砰!”
阿巴顿猛地一拳砸在王座的扶手上,巨大的力量让黑铁铸造的扶手都出现了裂痕。他抬起头,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眸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战争议会成员和黑甲卫兵。
“那些该死的、臭气熏天的绿皮杂碎!” 阿巴顿的声音如同来自深渊的咆哮,在指挥间内回荡,“它们到底有完没完?!我已经三天没有收到一起关于帝国防御调动的有效情报了!全他妈是哪个边境哨站又被兽人撞了,哪支巡逻队又被迫和一群垃圾跳帮了!”
他猛地站起身,庞大的身躯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那低垂的冲天辫似乎都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他指着麾下的将领们,唾沫几乎要喷到他们脸上,“调集舰队,组织清剿!给我在恐惧之眼外围建立一道防线!把所有胆敢靠近的绿皮飞船,连同它们那些可笑的‘wAAAGh!!’一起,给我轰成宇宙尘埃!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一点绿色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听见没有?!”
“是!战帅大人!” 下方的混沌领主与黑色军团军官们齐声应道,声音中带着恐惧与顺从。
“还有你们!” 阿巴顿的目光转向那些侍立的黑甲卫兵,“加强复仇之魂号的近防系统!如果再有一艘兽人的破烂成功跳帮到我的旗舰上,我就把你们全都扔进亚空间裂缝里去喂恶魔!”
黑甲卫兵们沉默地捶胸行礼,表示绝对服从。
发泄了一通怒火,阿巴顿喘着粗气,重新坐回王座。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那股无名火却丝毫未减。他看着舷窗外那光怪陆离、永不停歇的亚空间风暴,心中充满了憋屈与烦躁。
筹备一场足以颠覆帝国的黑色远征已经足够艰难,现在还要分心去对付这些没完没了、如同牛皮癣一样的绿皮兽人……这让他感觉自己不像是个即将发动银河级战争的战帅,倒像是个专门负责清理垃圾的环卫工头!
“该死的兽人……该死的谣言……” 阿巴顿低声咒骂着,标志性的冲天辫无力地耷拉着,仿佛也和他一样,被这无尽的烦扰折磨得精疲力尽。他现在只想尽快把这些绿皮麻烦解决掉,然后专心对付他真正的敌人——那个苟延残喘的帝国,以及那些阻碍他伟大事业的、不听话的“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