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在断墙残垣上。林羽立于钟楼顶端,玄甲上的血渍被晚风一吹,竟凝出细碎的冰晶。他望着下方如蛛网般交错的街巷,喉间发紧——旧势力残部缩进民房,竟将百姓家的门板拆下来筑成临时工事,瓦砾堆后不时冷箭破空,已有十几个弟兄栽倒在巷口。
“将军,西巷被阻,李校尉中箭了!”传令兵的甲胄沾着泥浆,声音发颤。
林羽俯身摘下腰间号角,三短一长的号声刺破暮色。街巷中正在缠斗的新政权士兵闻声变阵,持盾兵迅速结成龟甲阵,将弓箭手护在中央,弩箭如骤雨般扫过屋顶。
“拆房梁!”林羽对着下方挥手,声音裹着风砸下去,“给我往巷子里推!”
士兵们立刻会意,斧锯齐动,将临街的房梁整根拆下,十几人合力推着,原木撞碎工事的闷响此起彼伏。躲在后面的旧势力士兵被砸得惨叫连连,防线瞬间撕开缺口。
“影阁的人还没来?”林羽问身旁的斥候。
斥候摇头:“周遭三里内,没见黑旗。”
林羽皱眉。按影阁的作风,绝不会错过这种渔翁得利的时机。他指尖叩着钟楼栏杆,忽然瞥见街角的老槐树——树干上竟缠着一圈黑布,布上绣着枯骨纹,正是影阁的标记!
“不好!”他猛地扯过传令兵,“让弟兄们撤出主街,往东侧粮仓集结!快!”
话音未落,街角突然爆发出刺耳的机括声,数十支淬毒的弩箭从民房屋檐射出,精准钉在新政权士兵的甲胄缝隙里。那些原本缩在工事后人影突然暴起,黑袍罩身,面具上的白骨纹在残阳下泛着冷光——竟是影阁的杀手混在旧势力里!
“中计了!”林羽提剑跃下钟楼,玄铁剑劈开迎面射来的弩箭,“旧势力是饵!”
巷子里顿时炸开锅。影阁杀手的短刀泛着乌光,专挑关节处下手,旧势力残兵则像疯了般扑上来,抱着新政权士兵的腿往死里咬。有个黑袍人竟踩着民房屋顶疾行,手中链镖甩得如毒蛇出洞,转眼就卷走三名弟兄的咽喉。
“结鸳鸯阵!”林羽剑脊砸开一名杀手的手腕,顺势将剑插入对方心口,“左队护伤员,右队跟我冲粮仓!”
粮仓地势高,且有囤粮的青石台可守。他带着亲兵冲过第三条巷子时,忽见一户人家的柴门“吱呀”开了道缝,里面传来孩童的哭嚎。林羽余光扫过,竟见个黑袍人举刀要劈向缩在灶台后的母子!
“狗贼!”他旋身掷出佩剑,玄铁剑穿透黑袍人的肩胛,将其钉在土墙。孩童的哭声戛然而止,妇人抱着孩子瘫在地上,鬓边插着的银钗抖得叮当响。
“将军!快走!”亲兵拽着他的甲胄往巷外拖。
林羽拔出腰间短刀,反手割断追来的链镖,目光扫过那户人家门楣——竟也缠着圈黑布,只是被春联遮了大半。他心头一凛:“影阁早就在民房里布了眼线!”
此时粮仓方向传来号角声,三长两短,是副将领兵杀到的信号。林羽劈翻身前的旧势力残兵,振臂高呼:“跟我杀出去!”
玄铁剑在暮色中划出银弧,每一次挥剑都卷起血雾。巷子里的尸体越堆越高,有的弟兄被影阁杀手的毒镖射中,倒地时还死死攥着对方的黑袍;有的旧势力残兵被踩在脚下,嘴里仍咬着新政权士兵的靴底。
当林羽带着残部冲到粮仓时,天边最后一丝光也沉了下去。他靠在青石囤粮台上喘息,看着弟兄们用麻袋垒成防线,忽然发现掌心的血顺着指缝滴在粮堆上,竟晕开黑紫色——方才掷剑时被毒镖擦过的伤口,已肿起半寸高。
“将军!影阁的人退了!”
林羽抬头望向街巷深处,黑袍人影正消失在暮色里,像被黑暗吞噬的墨滴。他捏碎手中的解毒丹,冷笑道:“他们在等我们和旧势力两败俱伤。”
夜风卷着血腥味扑来,粮仓外的巷子里,散落的兵器还在轻轻震颤,像无数不甘的魂灵在低鸣。林羽握紧玄铁剑,剑穗上的铜铃在风中轻响,与远处旧势力残兵的哀嚎、影阁消失的方向,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这场巷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