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宋雪凝心中却有些兴奋。
京城终于又出了这等离奇之事，说不定又能找到与父母之死相关的线索。
不过，她又觉得自己有这种想法，太过不厚道。因为赵灵芸现在很害怕。
说起来，赵灵芸的命途实在坎坷，总是三番五次被卷入这种诡谲案件之中。
她出身富商之家，自幼受尽呵护，是京城有名的千金小姐，容貌又生得明艳，偏偏命运多舛，真应了那句红颜多薄命？
宋雪凝问道：“你此前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赵灵芸摇头：“没有啊。自‘红颜劫’一事之后，我行事低调了许多，待人接物总是笑脸相迎。即便不慎得罪了谁，也该有所察觉才是。可到现在，我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实在不知是谁要这样害我……若任由她败坏我的名声，如今她只是在我未婚夫面前表现得轻浮放浪，文曦已对我颇有微词。我真担心他因此要与我解除婚约。”
想到此处，赵灵芸忍不住长叹一声。
她越想越怕，又道：“我更怕她顶着我的模样跑去青楼，当了那里的花魁……那我赵家的脸面可就丢尽了，我也没脸再活下去了。真不知是谁如此恶毒！”
宋雪凝宽慰道：“先别着急。我随你回府上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那假货既能将你扮得如此相像，必定暗中观察你许久。她身上的衣物与你相同，有些还是你亲手改制、市面上买不到的。我们先问问府上的人，可曾发觉有人盯梢窥探，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
赵灵芸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听你这么一说，我顿时有了方向，不至于像没头苍蝇般乱撞了。”
宋雪凝含笑点头：“无论如何，先查探一番再说。况且，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纵使有人蓄意败坏你的名声，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李文曦我也见过，是个明事理的读书人，胸有丘壑，断不会轻易被这等魑魅魍魉的伎俩蒙蔽双眼。”
赵灵芸听宋雪凝夸赞自己的未婚夫，心中也暗自欢喜。
于是宋雪凝与兄长宋正清交代了一声，便随赵灵芸一同前往赵府。
赵灵芸的父亲是京城有名富商，见宋雪凝来访，十分欢迎。
当初正是宋雪凝救了赵灵芸，否则女儿恐怕早已步了殷娘后尘，落得毁容癫狂的下场。
宋雪凝与赵父寒暄几句，便切入正题，询问近日赵府附近可有人盯梢，或仆从中是否有新面孔或行迹可疑之人。
赵父莫名道：“宋姑娘何出此问？”
赵灵芸鼻子一酸，抢着将遭遇假赵灵芸之事告诉了父亲。
赵父闻言大惊失色：“岂有此理！竟敢骗到我赵家头上！”
赵灵芸又问：“爹爹，今日自我出门后，您可曾见到第二个我回来？”
赵父细想片刻，摇头道：“那倒没有。若有假货胆敢上门，我定能识破，到时泼她一盆黑狗血！任她是什么妖精，也要叫她现出原形！”
赵灵芸忙道：“爹爹，您可千万要睁大眼睛，莫要看错了！”
三人随即逐一盘问府中上下人等，查探是否有异常人物。忙了一整日，却未发现任何线索。
赵灵芸不免沮丧。宋雪凝宽慰道：“若府上无线索，我们便去李文曦府上看看。”
“去他家做什么？”
“说不定那假货是冒充李文曦身边的亲友，借机随他来到贵府，暗中观察你，以便模仿。我担心是有歹人看上了李文曦，企图以你的身份享受他的荣华富贵与贴心照料，再将你绑走，彻底取代你。如此一来，她便能过上你的好日子了。除此之外，我暂时想不到别的缘由。”
“有这个可能。但那个户部官员、丝绸商人，还有朝中的大臣，他们也遇到了假货，那些冒充他们的人又是为了什么？”
“或许是同一伙人所为，却非同一人假扮。他们各有目的，都想取代他人身份，过上别人的生活。”宋雪凝猜测道。
宋雪凝自己通晓画猫之术，能化身为猫。
她曾从古籍中得知此术。
书中还有一门法术可令人变作老鼠。
理论上此类法术应有不少传人，只是她未曾见过其他修习者。
故而变幻人形或许不算稀奇，但要弄到与被冒充者完全相同的服饰、造型却极为困难。
至于模仿言谈举止更是难上加难。
正因如此，那些假货才会在细节上露出破绽。
天色已暗，宋雪凝与赵灵芸马不停蹄赶至李文曦府上。
李文曦见到宋雪凝颇为惊讶。
如今宋雪凝在京城名声不小。
听闻是为赵灵芸被冒充一事而来，李文曦大为激动：“我也正担心。万一那假货顶着灵芸的模样与其他书生才子纠缠不清，对我们两家都是莫大伤害。不知是谁如此居心叵测！”
宋雪凝却忽然盯着李文曦，对赵灵芸低声道：“你能否确认，眼前这个李文曦是真的？”
赵灵芸与李文曦同时大惊。
但二人很快反应过来：那歹人既能冒充赵灵芸，自然也能冒充李文曦。
赵灵芸当即问了几个只有他们小情侣才知道的私密问题。李文曦对答如流，只是当着宋雪凝的面，不免有些脸红。
毕竟这些都是极为私密的往事。
所幸确认了眼前的李文曦是真的。
宋雪凝在他们对答时，也仔细观察李文曦周身，并未察觉任何邪祟之气。
她又询问李文曦，近日可曾察觉身边有异常之人或异常之事。
李文曦均表示未曾留意，但承诺：“从今日起，我定会留心身边风吹草动。”
待宋雪凝与赵灵芸离去后，李文曦独坐家中，小酌沉思：究竟是谁要假扮灵芸？
他不知不觉喝得醉了，恍惚间竟来到一座从未见过的高楼之上。
楼中有一位身着华服的瓜子脸女子，正与圆脸的女子激烈争吵。
奇怪，这两个人是谁？为何在此争吵？
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李文曦正看得入神，忽见那瓜子脸女子竟一把将圆脸女子推下高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