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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工那句“献祭洹水”的话音刚落,佐佐就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

【不能成为祭品!】古博士在她脑中尖叫,【一旦被定性,基本没有翻盘可能!必须立刻制造变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车队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名身着白色葛布、脸上涂着赭石颜料的老者,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迎面走来。他手持一根饰有鸟羽的木杖,神情肃穆,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车队。

监工立刻收敛了凶悍之色,恭敬地退到一旁,垂首行礼:“贞人大人。”

【贞人!】罗一鸣的声音带着一丝抓到关键信息的急促,【商代负责占卜、沟通鬼神的祭司,地位尊崇。他是破局的关键!】

那老贞人的目光缓缓扫过车上的奴隶,当他的视线落在佐佐身上时,猛地顿住了。他浑浊却锐利的眼睛死死盯住佐佐的脸,以及她脖子上那枚即使在风沙中也隐隐流转着温润光泽的翡翠。

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东西。他抬起枯瘦的手指,颤抖地指向佐佐,声音沙哑而高亢,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为之色变的话:

(贞人语:“此女……身萦异色之华,非俗世之尘!其玉……通灵!非献祭之材,乃神谕所示之人!”)

“神谕所示之人!”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在人群中炸开。监工脸色瞬间煞白,惊疑不定地看着佐佐,又看看贞人。

佐佐自己也是一愣,但立刻反应过来——是翡翠!这块来自神秘“大树”的翡翠,其蕴含的能量与这个崇尚鬼神的神秘时代,产生了某种奇特的共鸣!

贞人不再理会监工,他快步走到马车边,示意左右解开佐佐的束缚。他凑近了一些,几乎是在用鼻子嗅着佐佐周身的气息,眼中的惊异越来越浓。

(贞人语:“你……从何而来?此玉,是何神物?”)

佐佐心念电转。语言不通是最大的障碍,但“神谕”这个身份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翡翠传递给她那种古老苍茫的感觉,抬起手,没有指向任何一个具体方向,而是指向了天空与大地交汇的远方,同时,将胸口翡翠散发出的那丝微弱的、清凉的能量,刻意地引导至指尖。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空洞而悠远的目光,回望着贞人。

就在这一刻,异变再生!

不远处,一名小贞人正在用烧红的青铜钻灼烧一块牛肩胛骨,进行占卜。随着“噗”的一声轻响和青烟冒起,那甲骨之上,竟然应声裂开了一道极其繁复、前所未见的纹路!那纹路隐隐构成了一个抽象的、环绕的猫形图案!

所有贞人都被吸引了过去,围着那块甲骨,发出阵阵惊呼。

老贞人猛地回头,看向佐佐指尖那若有若无的气息,又看向甲骨上神奇的裂纹,最后再次看向佐佐时,眼神已经充满了无比的狂热与敬畏。

他再次开口,声音带着颤抖和无比的肯定:

(贞人语:“天命玄鸟,降而生商……而今,天降玄猫之兆,护佑我大邑商!此女,乃大巫转世,不可怠慢!速速请入神寮!”)

【成功了!】古博士在佐佐脑中欢呼,【他们自己脑补完了!把你当成祥瑞了!玄猫?大巫转世?这身份跨越也太刺激了!】

佐佐:“……”她只是引导了一下能量,完全不知道那甲骨怎么会裂出个猫形来!难道是她之前觉醒的猫妖血脉,隔着时空都能产生影响?

在周围奴隶敬畏、恐惧、茫然交织的目光中,以及监工毕恭毕敬的姿态下,佐佐被解开了束缚,请下了马车。

她从即将被投入洹水的祭品,转眼变成了贞人口中“大巫转世”,被簇拥着,走向那座神秘、庞大而危险的殷商王都。

新的身份,意味着新的生存方式,也意味着,她将更深地卷入这个鬼神弥漫的青铜时代的权力核心。

---

佐佐被簇拥着,走向那座由夯土筑成、散发着原始力量感的巨大城池——殷。

踏入城门的一刻,仿佛穿过了一道无形的界限。城内的空气更加沉闷,弥漫着焚烧牲骨、草木灰和某种浓郁香料混合的奇异气味。道路两旁是低矮的穴居或半穴居式房屋,人们穿着粗糙的麻葛衣物,面容被劳役和日光刻满沧桑。他们看到贞人队伍,纷纷匍匐在地,不敢抬头。

佐佐被这最直观的、跨越三千多年的文明冲击所震撼。等级森严,人神杂糅,生命如草芥。

【环境扫描:空气中悬浮颗粒物严重超标,微生物环境复杂,存在多种未知病原体风险。建议尽量避免直接接触水源与生食。】罗一鸣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开始进行环境风险评估。

【哇!看那些青铜器!虽然粗糙,但这冶炼技术!这纹饰!饕餮纹!云雷纹!宝贝啊!佐佐,想办法搞点样本给我分析分析!】古博士的关注点则永远在科研上。

佐佐无暇回应他们。她全部的精力都用在维持脸上那种“空洞悠远”的表情,以及感受身边老贞人——名叫殳——那探究而又敬畏的目光。

他们穿过一片相对空旷的场地,那里矗立着许多石柱和土台,上面残留着暗红色的污迹和焚烧的痕迹,空气中血腥味尤为浓重。清清在佐佐身边瑟缩了一下,低语:【这里……死了好多好多……好痛苦……】

佐佐心中一紧,这里恐怕就是举行大型祭祀,包括人祭的地方。

最终,他们来到一片相对独立的区域,由几间较大的夯土建筑组成,门口有手持青铜戈的卫士守卫。这里便是“神寮”——贞人们居住、工作和沟通鬼神的核心区域。

殳贞人将佐佐引至一间宽敞却昏暗的土屋内。屋内四壁挂着兽皮和羽毛,中央是一个火塘,火焰跳跃,映照着周围摆放的众多龟甲、兽骨和青铜礼器,显得神秘而肃穆。

几名年轻的贞人学徒好奇又畏惧地偷偷打量着佐佐。

殳贞人挥退旁人,只留下他和佐佐。他再次仔细端详佐佐,尤其是她胸前的翡翠,然后用一种缓慢而清晰的语调,夹杂着手势,试图与她沟通。

(殳贞人语:“你……来自何方神域?此玉,是何种信物?天降玄猫之兆,预示何事?”)

佐佐知道,装聋作哑可以暂时保命,但若想真正立足,必须展现出相应的“神异”。语言不通,但有些东西是共通的。

她目光扫过火塘边一块尚未使用的大型龟甲,以及旁边用于灼烧的青铜钻。她缓步走过去,拿起那块沉重的龟甲。

殳贞人眼神一凝,紧紧盯着她的动作。

佐佐将龟甲置于火塘旁,双手覆于其上,闭上眼睛。她并非在祈祷,而是在脑海中急速与两位博士沟通。

【博士!我需要一个‘神谕’!要符合这个时代认知,但不能是具体的吉凶,最好是关于……自然现象的,能验证的!】

【收到!】古博士立刻来了精神,【根据我对此时气候孢粉和地质沉积物的远程粗略分析……未来三天内,有高概率出现一次短暂但剧烈的雷雨天气!可以说这个!】

【同时,建议增加一个抽象概念,提升预言逼格。】罗一鸣补充,【例如:‘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贵诚,戎贵时。’强调祭祀的虔诚与战争时机的把握。】

佐佐心中一定。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调动胸口翡翠那丝微凉的能量,使其透过掌心,微微浸润到龟甲之上。她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至少要做出样子。

然后,她拿起旁边用于刻字的青铜小刀。她没有刻字,而是在龟甲上,凭借着猫妖血脉带来的对图形天生的敏锐,快速而精准地刻画出了那幅甲骨上曾经出现的、抽象的环绕猫形图案,以及在图案下方,刻下了几道代表云气、雨点和闪电的简易符号。

做完这一切,她脸色故意变得“苍白”,身体微微摇晃,仿佛耗尽了力气。她将龟甲推向殳贞人,然后伸手指了指天空,做出了雷电交加、大雨倾盆的手势,最后,用手指,在地上缓慢而清晰地划出了两个由罗一鸣提供的、最古老的甲骨文字形——“祀”与“戎”。

殳贞人死死盯着那块龟甲,尤其是那个神秘的猫形图案和天气符号,又看了看地上的两个字,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抬头看天(虽然土屋里看不到),又看向佐佐,脸上的敬畏达到了顶点。他能感觉到龟甲上残留的那一丝非同寻常的“凉意”(翡翠能量),更能看懂那些符号和文字代表的含义!

沟通鬼神,示现兆象,甚至无需灼烧便能直接呈现“神谕”!此女……莫非真是某位执掌自然伟力或战争预兆的古神化身?!

(殳贞人语:“雷雨将至……祀与戎……天意!此真乃天意也!”)

他对着佐佐,深深行了一个大礼。

就在这时,屋外天空,原本的烈日被不知从何处涌来的乌云迅速遮蔽,隐隐传来了沉闷的雷声。

佐佐心中松了口气,赌对了。

然而,她也清楚,这只是开始。被架上“大巫转世”的神坛,她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如履薄冰。商王、贵族、其他贞人……无数双眼睛会盯着她。下一次“神谕”,又该如何应对?

神的身份,既是护身符,也是催命符。

佐佐“预言”雷雨的神迹,如同风一般传遍了殷都。她“大巫转世”的身份不再仅仅是贞人殳的认定,更成了许多人口耳相传的事实。她被安置在神寮中最为幽静的一间土屋,地位超然,连商王子昭(根据时间线推测,此时应为武丁之父盘庚或小乙、小辛时期,为剧情需要,设定为一位名为“子昭”的年轻商王)都听闻了她的名号。

然而,危机也随之而来。

这一日,子昭王与群臣、贞人们聚于洹水之畔,举行重要的春祭,祈求今年风调雨顺。佐佐作为“神巫”,亦被邀请在场。

祭品——包括牛羊、玉帛,以及数名面色惨白的奴隶——已陈列岸边。主祭的大贞人雀(作为对佐佐地位不满的反派),正手持玉琮,高声吟诵着古老的祭文。

然而,天色骤变。原本晴朗的天空乌云密布,洹水河水开始无风自动,浑浊的浪涛拍打着河岸,发出沉闷的咆哮。一股令人心悸的压抑感笼罩了所有人。

【能量扫描:水体下方出现异常涡流,伴随强烈低频声波,疑似大型水族活动或地质活动前兆。】罗一鸣迅速分析。

【是地震前兆?还是真的有什么‘河伯’?】古博士惊疑不定。

雀贞人的祭文被打断,他脸色难看,目光闪烁地看向一旁静立的佐佐,突然高声说道:(雀贞人语:“王上!祭祀未成,河伯已怒!定是有人不敬鬼神,或……非其位而居其职,触怒了河伯!”)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佐佐。

人群一阵骚动,许多目光聚焦在佐佐身上,带着怀疑与恐惧。子昭王年轻而锐利的目光也看向了佐佐,带着审视。

压力瞬间给到了佐佐。若她无法平息这“河伯之怒”,之前积累的一切声望将瞬间崩塌,等待她的,很可能就是被当成平息神怒的祭品,亲手投入这汹涌的洹水!

佐佐心中冷笑,这雀贞人倒是会抓时机。她上前一步,无视雀贞人,直接面向汹涌的洹水。

(佐佐语,通过殳贞人转述,语气空灵而坚定:“非是河伯怒,乃是地脉滞塞,水气不通。需以疏导之法,非血食可平。”)

她的话让众人哗然!“疏导”?“非血食可平”?这完全颠覆了商代以献祭取悦鬼神的传统观念!

雀贞人厉声反驳:(雀贞人语:“荒谬!鬼神享血食,乃古来之制!你竟敢质疑先王之法?!”)

佐佐不再多言。她知道,此刻必须展现超越他们认知的“神迹”。她闭上眼,将全部精神集中在胸口的翡翠上,同时在心里急呼:【博士!清清!帮我!】

【计算最佳疏导点!根据水流速度和地质结构……左前方三百步,那片河岸有天然裂隙!】罗一鸣给出精准坐标。

【我来引导水气!】清清的身影化作一道常人无法看见的翠绿流光,没入汹涌的河水之中。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佐佐举起双手,指向罗一鸣计算出的那个方位。她胸口的翡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润光芒,虽不刺眼,却让所有人感到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宁静力量。

同时,在清清的精灵之力引导下,洹水河中那狂暴的能量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股巨大的水柱猛地从佐佐所指的河岸裂隙处冲天而起,高达数丈,随即又轰然落下。紧接着,河水的咆哮声竟真的开始逐渐减弱,那令人心悸的翻涌也慢慢平息下来!

阳光刺破乌云,重新洒落河面。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是山呼海啸般的惊呼与跪拜!

(众人语:“神迹!真正的神迹!”“她平息了河伯之怒!”“不,她说了,不是河伯!是地脉!”“大巫!天命大巫!”)

雀贞人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子昭王看着佐佐,眼中充满了震撼与一种前所未有的灼热。他大步走到佐佐面前,郑重行礼:(子昭王语:“天命大巫,佑我大邑商!请大巫入主神寮,为国祈福!”)

佐佐知道,她在这个时代达到了声望的顶点。

第一百零一章:星归去,启新程

佐佐成为了殷商王朝地位最尊崇的“天命大巫”。她利用自己的影响力, subtly地推行了一些简单的卫生观念和更有效率的工具使用方法,但深知时代局限,并未试图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她更多地是借助这个身份,在两位博士的帮助下,深入研究这个时代的巫觋文化、青铜铭文,试图寻找与翡翠、“大树”相关的蛛丝马迹。

期间,雀贞人一党曾试图用巫蛊之术暗害她,被她借助清清对能量波动的敏锐和一点点现代化学知识(古博士远程指导),轻松反制,并让其自食恶果,地位更加稳固。

然而,佐佐始终清醒,这里不是她的归处。

这一夜,星辉璀璨。她独自登上神寮最高的观星台。胸口的翡翠微微发热,与夜空中的某颗星辰产生了玄妙的共鸣。她能感觉到,一股新的、不同于殷商苍茫气息的时空波动正在召唤她。

子昭王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沉默片刻,开口道:(子昭王语:“大巫……要离开了吗?”)

这位年轻的王者,似乎早已察觉到她的不凡与去意。

佐佐转身,看着他,微微一笑,没有否认。她伸出手,指向浩瀚的星空。

(佐佐语:“观星定位,巡游万方。此间事了,当归星海。”)

子昭王深吸一口气,眼中虽有遗憾,但更多的是释然与敬畏。他郑重一礼:(子昭王语:“大商,永感大巫之恩。愿大巫……星途坦荡。”)

佐佐点头。她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沉睡在青铜与星光下的古老土地,感受着三千年前的夜风。

胸口的翡翠光芒大盛,将她完全包裹。在子昭王的注视下,她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点点流萤般的光粒,如同逆行的星辰,飞向无垠的夜空。

殷商时空,就此落幕。

……

新的时空,新的身份。

佐佐在剧烈的失重感后,猛地睁开眼。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和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浓烈的机油味和硝烟味混杂在一起,刺入鼻腔。

她发现自己穿着一身肮脏不堪、打着补丁的粗布工装,正蜷缩在一个冰冷、剧烈震颤的金属舱室角落。透过狭小的舷窗,可以看到外面是飞速掠过的、荒芜的红色大地,以及远处如同巨兽般耸立的、喷吐着浓烟的钢铁工厂。

【环境扫描完成!重力异常,大气成分复杂,含氧量偏低,存在高强度辐射背景!】罗一鸣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检测到大规模能量武器残留信号及高强度生命体反应!警告!我们处于一个高科技、高危险度的战后废土世界!】

【佐佐!】古博士的声音带着一丝发现新大陆的兴奋与紧张,【根据舱内标识语言分析……这里似乎是……一个流浪的机械化采矿堡垒?而你,好像是上面一个……最低等的矿奴?!】

矿奴?废土世界?

佐佐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舱室厚重的铁门被“哐当”一声粗暴地拉开,一个穿着厚重动力外骨骼、脸上带着狰狞伤疤的监工,端着造型粗犷的能量步枪,对着里面咆哮道(通用语,经由罗一鸣实时翻译):

“垃圾们,都滚出来!‘秃鹫城’到了!想活命,就给我拼命挖矿!否则,就把你们扔去喂辐射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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