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宁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是绝对不会跟着你走的，绝无可能。”
她沉默着。
“今晚一过，我们就分别吧。”
“你我之间，就如那天书所写，终究是有缘无分的吧。”
起初是他欠她，可后来是她欠他。
沈玉宁又忽然决绝的摇了摇头。
不，她从头到尾都不欠初仪执什么。
初仪执：“所以，你就要这样抛下我离开吗？”
“我失去了一切，而你却不肯怜悯我分毫。”
沈玉宁依旧反问道：“那你可曾怜悯过曾经的我？”
“当时的我满腔真心来见你，想要和你远走高飞，可是你却要拿我的真情做交易，要我跟你洞房花烛一夜，然后各取所需。”
“你有没有想过，当时的我会不会心痛？如今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初仪执，别让我觉得我当初曾经爱错了人！”
沈玉宁想要挣脱被初仪执紧紧箍着的手，可初仪执却依旧倔强的握着这只手不肯放开。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
初仪执说道。
沈玉宁心中早已不耐烦了起来，可此时此刻，纵然初仪执受了伤，她却依旧挣脱不开初仪执的手。
只好听他接着问问题。
“你说。”
“如果当初我选择和你一起远走高飞，你是不是就会永远留在我身边了？”
沈玉宁忽然觉得，初仪执问的这计划，她好像也听别人问过。
细细思索，好像上一个这样问的人是萧何。
当时她是如何回答萧何的？
当时的她说“没有如果”，而此时此刻，她依旧是这个说法：“没有如果。”
初仪执轻轻笑了一声：“宁宁，究竟是我从来未曾了解过你，还是你变的不一样了？”
“又有谁真正了解过谁？我也未曾了解过你，不是吗？”
“若当初的我知道你是这样的铁石心肠，我又怎么会爱上你？幸而我现在已经不爱了。”
沈玉宁软了口气：“初仪执，如果你放下执念的话，未必不会有个好结果。”
“宁宁，你真的那么爱楚珺珩，爱到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是啊，很爱他，爱到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沈玉宁说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初仪执点了点头，沈玉宁以为他问完最后一个问题就会松手，可是发现他的手依旧被楚珺珩死死的攥着。
沈玉宁用力扯了扯，却依旧没有扯开。
“你为什么还要抓着我不放？”
初仪执：“是不是我一旦松手，你就会离开我？”
沈玉宁抿了抿唇，害怕眼前的男人又发什么疯，谨慎的回答道：“今晚太晚了我肯定不会离开。”
初仪执顺着她的话说道：“既然你今天晚上不会离开我，抓着你又何妨？”
沈玉宁发现跟他说话简直是在对牛弹琴。
她抿了抿唇，终于没力气和初仪执争辩什么，便靠着初仪执旁边坐下。
两人并排而坐，不说话的时候，周围的环境寂静的可怕。
初仪执道：“说点什么吧，今天晚上我不能失去意识，一旦失去意识，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如果你真的希望我死的话，也可以什么都不说。”
初仪执慢慢的说道。
沈玉宁自始至终都没有吭声，初仪执嘴角带上了几分苦笑，原来她真的这样恨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沈玉宁居然又开口说话了：“我喜欢过你，可是到目前为止，我都不曾了解过你。”
初仪执没想到她会开口说话，愣了愣，脸上划过一抹欣喜，眼睛看向沈玉宁的时候，便也多了几分热切。
“你想要问什么？”
沈玉宁：“我想要知道你到目前为止活了多少年了？”
初仪执在心里面算了算，道：“活了大概三百多年吧。”
“三百多年？”
沈玉宁有些惊讶，又有些疑惑：“这三百年里面，你都在做什么？”
“一直都在为天道做事，辅佐君主，覆灭王朝，山岳崩颓，尽履危亡之运，春秋迭代，必有去故之悲。”
沈玉宁又道：“你活了三百年，娶了多少个媳妇？”
初仪执愣了愣，笑了：“你忘了，神仙是不能动情的。”
“所以我没有爱上过任何人，除了你。”
沈玉宁将信将疑：“怎么可能？”
“三百年的时间这么漫长，你就没有爱上过任何一个人吗？”
初仪执道：“我又不像你，爱上了这个，又喜欢上了那个。”
他意有所指，沈玉宁噎住，瞪了他一眼。
“所以这三百年来，你唯一爱过的人就是我？”
“是啊，其实在你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见过你了。”
初仪执思索着说道：“那个时候你还很小，是汤饼铺子老板的女儿，我听说你是我的情劫，便想要趁早了结了你。”
“却不想，循着你的生辰八字找到你的时候，你还尚在襁褓之中，我的手都掐到了你的脖子上，你却还在冲我笑。”
“我当时就在想，这样小的一个小家伙又能将我怎么样呢？”
所以他心软了。
可是后来他发现他始终忘不掉沈玉宁的那双眼睛，所以就会时不时的去看她，或许沈玉宁根本都不记得他了。
沈玉宁对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她只记得满门被灭时的血腥场景，对于初仪执，她还真的没有什么印象。
听起初仪执说起这些，她也觉得恍如隔世。
沈玉宁转过头，发现初仪执靠着岩壁就要睡着了。
沈玉宁内心天人交战。
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要叫他，不要喊他，就让他这样睡过去吧。”
这或许对他，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可另一个声音又告诉她：“去叫醒他吧，不管怎么说，他曾经是你爱过的人，而如今他又为你落到了这个地步，他本不至于如此，一切终究是为了你……”
沈玉宁咬住了唇，直至把自己的唇都咬咬出了血。
就在初仪执即将闭上眼睛的时候，沈玉宁忽然大声说了一句：“你醒一醒！”
初一只像是被她这话吓了一跳，又一次睁开了眼睛，他的脑袋似乎都开始模糊不清了，但是却十分听沈玉宁的话，努力坐直了身子。
“现在该换我问你了。”初仪执说。
沈玉宁眼泪蓄在眼眶之中，几乎就要垂落，但是她却咬紧了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你想要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