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当即警觉起来。
庞无忧率领了一支前锋小队前去外头查探情况。
玉澄满是紧张地等待。
在他来回踱步的时候,余光注意到裴彻那边正在慢悠悠地烤打回来的兔子。
云樾则在他旁边做牛做马。
这两人还好意思挖苦他要軿车是为踏青!
他们才是踏青之人吧!
眼下草木皆兵,是炙肉的时候么!
玉澄气归气,但被这两人一闹腾,总算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没一会儿,庞无忧回来了。
还押回来数十人。
远远的望去,那些人衣衫褴褛男女老少都有,乍一眼还以为是庞无忧把流寇给抓回来了。
但再仔细一看,他们人人带伤,而且还大包小包。
见过流寇带刀枪,哪见过流寇带包袱的。
玉澄当即皱眉。
裴彻也随手把烤兔子丢给了随侍,带着云昭往玉澄那边去了。
玉澄看到裴彻过来又一次警觉:“你……你莫要插手。”
“放心吧,我不跟你抢功。”裴彻都无语了。
还没出发玉澄就开始防范自己抢功,他若真的要抢功,直接快马杀到北固山把义母给救出就行了,又何必跟他在这蹉跎。
玉澄没说话,看向云昭:“你且看看他们之中有没有抓你们的人。”
云昭摇头:“他们不是流寇,是流民。”
“你怎么知道?”
正说着,庞无忧已经把人押解过来了。
“回禀大统领,我们在五里之外发现了逃窜的流民。”
“流民?”玉澄眼尾余光扫了一眼云昭。
未曾想竟然被他说中了。
此时裴彻也是一脸的游刃有余,明显也早就看穿了那些人的身份。
玉澄心里微微不忿,他们一个生活在底层,一个常年混迹底层,能认出流寇和流民的区别也无什么稀奇。
自己从小出入集贤坊没见过逃难的流民更没见过流寇有什么稀奇。
等他拿下北固山流寇寨子,他们再拍马难及。
很快玉澄就安抚好了自己,庞无忧也将那些流民给带了过来。
流民猛然看到主座上的玉澄,当即叩拜起来。
“拜见贵人,参见贵人,贵人万福!”
众人生平没见过贵人,见礼见的乱七八糟的。
玉澄不由得皱眉:“行了行了,你们究竟是谁,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们是住在北固山脚下的,半个月前有山上有一支流寇队伍进村烧杀掠抢,我们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玉澄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你说什么?”
“北固山的流寇……流寇烧杀掠抢。”流民不确定玉澄是什么身份,只能重复自己的遭遇。
从流民的话语中,他们还原了这半个月以来发生在京口郊区的一桩又一桩惨案。
事情要从半年前开始说起,京口一带无缘无故来了许多北下流民。
但京口容纳不下这么多,安置了八百人,剩下的一万二千人就这么硬生生驱离了。
那一万二北下流民不愿意回北地,又不甘心被赶走,有的在京口城外住下,有的散落到其他郡县。
还有的直接就落草为寇了。
他们落草为寇,苦的能是城里的人么?
毕竟城门入夜即关,还有守卫守门,根本进不去。
这些草寇便频频侵犯城外的村落。
若他们每个村都去骚扰也就算了,可偏偏这些人还忒有原则。
凡是与他们一样北下组建的流民村落,他们统统不叨扰,只叨扰原住民。
也就是世代生活在京口郊区的人。
这不,他们几乎每一个月都会去烧杀掠抢一条村庄。
村庄被疯抢过后,地空了,屋子烧了,财产也都被抢了。
原住民全都变成了无家可归的人,即便在废墟上重新建立家园,也还是会被这些草寇叨扰。
不得已他们只能举族搬迁,只求离北固山那些流寇越远越好。
玉澄闻言不由拍案:“这些流寇真是无法无天,京口的将领就这么无视,任由他们在眼皮底下做恶么?”
“北府兵对付铁勒汉已然吃力,这段日子更是时常打败仗,他们尚且自顾不暇又如何有时间应付流寇呢?”
“是啊,比起让铁勒汉攻破京口,直取建康,小小流寇又算得上什么。我们也看开了,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只是可怜了这些稚童,小小年纪就变成流民,跟我们一块颠沛流离。”
“你们打算去哪里?”云昭忍不住问了一句。
流民不知他们具体身份,只知道他们衣着华丽还有这么多部曲护送,能一块同行定然都是尊贵的。
故而他们一点也没有迟疑,直接回答云昭。
“我们……准备去汝南,那里虽然贫瘠但是听说最近征了不少兵,城都空了,想来应该是能收留我们的。”
建康虽然近在眼前,但是他们却不会考虑,因为建康作为都城,是不会收留流民的。
玉澄不关心他们去向何处,只想知道前方的一切。
“你们可知北固山的流寇有多少人?”
“至少数千众。”
“这么多?”
“与那一万二流民相比已然少了许多。”
“看似少了,实则不然。”裴彻敛眸。
只怕那些京口郊区聚居的流民也有问题,若是北固山上的流寇一声令下,这些流民也揭竿起义。
京口立刻就要被围困了。
若他没有记错,此时守在京口的北府兵最多只有一万。
一万人,如何对付这一万二的流寇。
更何况,还有玉澄这一支,明为剿匪实则围困京口的先锋部队。
当然,如果真的到了围困京口的那一步,只怕义父在栖霞山的主力也全都会来吧。
这么看,这些聚集的流寇非常有问题呢。
不过这事儿,在无辜的流民面前自然是讨论不得的。
确定他们的身份没有问题后,庞无忧准备放人离开。
玉澄却阻止:“慢着,他们虽然说自己是逃难的原住民,但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当然,即便能证明身份,也无法确认他们是否已经跟流寇共窜。”
流民一听不由得变了脸色:“郎君明鉴。我们真的是良民啊,我们绝不是与流寇同流合污之人,还请郎君高抬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