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的功夫,王婉替郭二娘将来意说明白:“大概就是这样了,好阿柔,你可帮帮我们吧。”
说着,王婉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眼巴巴地看着章柔:“你瞧瞧我们俩,我们在如何做贤良女子方面那几乎都是拿鸭蛋的料,如今只能靠你了。”
郭二娘跟在后面,连忙点点头,做了个抱拳的手势:“拜托了,章小姐。”
章柔身子还有些发软,不爽利得很,但是瞧着两人这么眼巴巴看着自己,倒也生出几分莫名的的责任感,忍不住出言提醒:“郭将军,你本是武将,在为人臣子方面没有差错便可,何必学我们这些小女儿家的做派?你怕是不习惯啊。”
说起这一点,郭二娘显得有些羞涩:“章小姐,明人不说暗话,之前小将的确没觉得自己需要学这些,甚至在心里还有些瞧不上……只是如今小将已经二十有四,心里也着急自己的事情,瞧着人家女子长得都是一副温柔美丽的模样,再看自己,实在相形见绌。”
章柔微微摇头:“美美与共,各有芬芳,将军英明神武,自有自己的一派风度。”
说到这里,郭二娘咬着牙在腿上用力拍了一把:“嗨,章小姐,你说得我都知道,但是吧,男女之事不一样啊!说得简单点,我现在这个样子,我自己若是男子,我也不乐意!”
章柔本想反驳这句话,看着郭二娘大马金刀跨坐在椅子上的姿态,两条浓眉拧起,不由得哑然了片刻,没说出反驳的话。
郭二娘一巴掌拍在膝盖上,叹息声格外沉重:“我知道自己模样并不讨喜,但是到底不能就这么破罐子破摔,我就是做不到你们这样漂亮,起码温柔些,看着端庄些总可以吧。”
王婉在旁边剥橘子,抬头插进对话:“女为悦己者容,阿柔你别劝了。谁不乐意在心上人面前漂亮一些呢?”
听到这里,章柔也不多推辞,只是点点头:“将军如此信任在下,在下也不当一味推辞。那我们喝了这盏茶,便开始学些诗书礼乐吧?”
郭二娘见对方首肯,笑起来,抱拳向前一送:“多谢章小姐,还请不吝赐教!”
章柔脸上绽开一个温温柔柔的笑容,她已经很久没有笑过,这笑容仿佛是冰雪消融、春江水暖一般:“那我要教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坐的时候一定要端正,不能满坐,双腿不能岔开,更不可以像那个反面典型一样,岔开腿还撅着屁股。”
岔开腿撅着屁股凑在火盆边上剥橘子的王婉抬起头,茫然地回过头,好一会反应过来:“你们俩学就学嘛,扯我干嘛!阿柔你是不是蛐蛐我呢?”
章柔扶着脸,笑得仰起头去,郭二娘也不由得笑起来,在旁边小声嘀咕:“王夫人,不要生气,章小姐跟你开玩笑呢。”
王婉自然不生气的,伸手一人塞了一瓣橘子:“哼,说我坏话!酸死你们!”
看着两人各自被酸得皱起,她满意地拍拍手站起来:“二娘,你先跟着阿柔学习,我去一趟县衙,再回家交代阿瘦一点事情,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回来。”
王婉回到县衙,章文正在伏案工作,听到了动静抬起头,瞧见她眼睛便亮了一下:“阿柔今日怎样?可好些了?”
“刚刚已经答应了郭将军,两人正在后厅学习那些礼仪呢。”王婉走到主簿的位置边上坐下,从县丞的茶壶里借了半杯热水,“今日看着精神好多了,果然还是要找些事情给她做做,叫她忘记那些悲伤。”
章文点点头,片刻,有些不好意思地抬眼看向王婉:“这事儿,当真多谢了。”
“我是阿柔的挚友,我瞧着她难受心里也不好过,这事儿也是凑巧,属下不过是在里面牵桥搭线好两全其美。大人何必言谢呢?”
“若是可以,老夫想让云儿跟着郭将军学习一两招枪法。王主簿以为如何?”
“何必局限在云儿呢?阿柔身子弱,学点功夫也好啊,我等晚一些去,问问郭将军是否愿意为公子和小姐教授点拳脚功夫,这样相互学习,岂不是更好?”
章文连连点头:“好!好!劳烦主簿了。”
“章大人客气了。”王婉去县衙也不过是交代这件事情,眼见着事情差不多说完了,便拱手要离开,“我回家一趟,等会儿就去府上和小姐商量下这件事情。”
章文抬起头,忽然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贺先生如今是和你一同在县城居住吗?”
王婉答应了一声,有些疑惑章文为何会忽然提起贺瘦。
“贺先生是个踏实做事情的人,而且我们见过几次,我知道他其实挺聪慧的。”章文示意王婉过去一些,“我给云儿请了个先生正在开蒙,大冬虽然忠心,但是行事粗放,我想请个人在旁边看着,你帮我问问阿瘦是否愿意。”
王婉愣了愣,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
县丞笑着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一直说,贺先生想要学点读书写字吗?你自己在家里有一茬没一茬地教着,这要学到什么时候去?你不如让他跟着云儿蹭蹭课,学习学习,认识了字,懂些道理,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王婉总算恍然大悟,随即笑了起来,对县丞行了个大礼:“多谢县丞照拂!我这就回去告诉阿瘦去!”
章文满意地点点头:“去吧。回去路上慢些,外面雪化了。”
王婉回到家的时候贺寿正在给黑牡丹添草料,除了干草之外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些干瘪的萝卜,一并倒进去。
贺寿瞧见王婉,有些高兴:“婉婉,怎么这时候回来了?郭将军和章小姐那边怎么样了?”
王婉拍了拍身上的雪:“还能怎么样,两人都是好相处的,如今好着呢——阿瘦,我有个事情,可能要劳烦你忙碌一下……不对,不是一件事情,是两件事情!”
贺寿眨眨眼睛,有些疑惑地指了指自己,语气有些难以置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