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与其互相揭短,不如想想如何应对君临天。青冥峡谷当众赠灯,如今又送鸿蒙令,怕是真将她当做渡劫的棋子了。”
他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楚师妹如今处境微妙,若君临天真心待她,自是好事一桩。可若只是利用,那她便危险了。我们既曾伤她至深,如今便该联手护她周全,也算弥补过往过错。”
姬辞渊难得没有反驳,显然非常认同上官玉衡这话。
燕惊尘玉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桃花眼里寒光闪烁:“根据探子传讯,花疏影不久前乘坐云车往北冥海方向去了,想来是不甘心沦为昨日黄花。”
“你是说鸿蒙殿隐藏在北冥海?”
苏轻寒皱眉看向燕惊尘,冷不丁的开口。
上官玉衡指尖轻轻晃,茶汤在杯中荡起涟漪,“传闻鸿蒙殿的入口就在北冥归墟。”
“走。”
苏轻寒冷冷吐出一个字,起身便要往北冥海方向去。
不管打不打得过,总要摸清对方底细。
“走什么走?难不成你们还能有本事掀了鸿蒙殿?那老东西实力深不可测,鸿蒙殿亦是恐怖无比,具体实力强悍到什么地步外人根本无从得知,不等你们杀过去,人家怕是已经知道消息,随便派个扫地的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你们摁死。”
抱着臂膀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苏祤风见兄弟要作死,面色一黑,毫不客气的泼了一盆冷水。
瞬间将几人刚燃起的热情浇了个透心凉。
这话虽然说的难听,但却是事实。
院内一时寂静,只闻微风吹拂竹叶的沙沙声响。
姬辞渊紫衣翻飞,冷笑一声:“那便这般坐以待毙?等君临天渡完情劫,楚玉瑶被弃如敝履?”
上官玉衡放下茶盏,声音温润却带着一丝冷意:“自然不是,硬闯鸿蒙殿是下下策。但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君临天需要渡情劫,楚师妹便是他选中的劫。这过程如何,全看君临天如何行事,也看……楚师妹如何应对。”
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与其无头苍蝇般乱撞,不如做些实际的。一,摸清鸿蒙殿情况,知己知彼。二,提升自身实力,这是根本。三……”
他目光扫过几人,“想想怎么才能真正让楚师妹回心转意,而不是靠送东西、炸厨房这些浮于表面的把戏,要是输给一个认识不久的老男人,那我们又有什么资格自傲?”
说到底这还是男人之间的比拼,除了实力,个人魅力也是一部分。
楚玉瑶心中爱的若是他们五个,君临天就算再如何强大也不足为惧。
院中静了片刻。
燕惊尘忽然‘啪’地合上玉扇,桃花眼里那点风流碎得干干净净:“黑心莲,你意思是……我们得先让娘子心里有我们?”
上官玉衡垂眸饮茶,嘴角弧度温润,眼底却幽深:“难道不是吗?楚师妹如今连骂都懒得骂了。她心里若真无半分位置,我等纵有滔天手段,也不过是跳梁小丑。”
姬辞渊眉心朱砂红得妖异,冷嗤:“本少主用你教?”
话虽如此,袖中手指却微微蜷紧。
是了,那女人如今看他眼神跟看路旁石头没区别。
夜沧溟周身魔气翻涌,忽然转身就走。
“去哪儿?”
苏轻寒抬眼。
“修炼。”
夜沧溟头也不回,声音冷硬,“打不过老的,至少不能让她觉得我们连护她都做不到。”
苏祤风抱臂嗤笑:“早该如此。”
几人相继起身,各怀心思离去。
竹影摇曳,石桌上五盏凉茶无人再动。
……
鸿蒙殿,北冥归墟深处。
花疏影的素白云车在漆黑的海面上飞了三天三夜,终于停在归墟边缘,前方是一片深不见底、星光错乱扭曲的虚空乱流。
她取出那支碧海潮生簪,以灵力催动。
簪子泛起微光,前方扭曲错乱的空间如水面般荡开涟漪,露出一条云雾缭绕的通道。
云车驶入,眼前豁然开朗。
九重玉阶悬空而立,每阶皆由整块星陨玄玉雕成,阶上浮动着淡金色符文,似游鱼般流转不息。
两侧立着十二尊青铜傀儡,高逾十丈,手持巨戟,空洞的眼眶里跳动着幽蓝火焰。
“来者止步。”
最下阶的傀儡突然开口,声音如同千万把锈剑摩擦,听得人牙齿发酸。
花疏影压下心中紧张,面上绽开最完美的笑容:“劳烦通传,天音宗花疏影求见君上。”
青铜傀儡眼眶里的火焰忽明忽暗,似在犹豫。
突然,玉阶上传来环佩轻响,两名着月白纱衣的侍女踏云而来。
左边那个看见花疏影时明显愣住,小声对同伴道:“这不是君上养的...咳,那位花仙子吗?”
“嘘!”
右边侍女慌忙制止,随后上前朝花疏影行礼,却故意挡在玉阶中央,“不知花仙子可有君上召令?”
花疏影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后化作楚楚可怜的哀伤:“妹妹有所不知,近日修真界流言蜚语纷扰,我……我只想见君上一面,当面澄清,以免污了君上清誉。”
“仙子若无召令,还请回吧。”
右侧侍女一听,就知道花疏影并无君上召令,而是自作主张前来,眼神带着些许轻蔑,神色语气瞬间冷淡不少。
花疏影脸色瞬间煞白,身形摇摇欲坠,
她咬了咬唇,眼中泪光连连,想不到自己也会有拒之门外的一天。
压下心中的屈辱哀求:“两位姐姐,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那些流言蜚语传得太过不堪,若不见君上一面,我……我实在无颜再活于世。”
左侧侍女见她这般模样,想着她过往和君上的情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右侧侍女一个眼神制止。
右侧侍女依旧冷着脸道:“仙子莫要为难我们,没有召令,谁也不能进入鸿蒙殿。君上日理万机,若是谁都像仙子这般贸然前来,君上还有何清净可言?”
花疏影见软的不行,心中恨得不行,正想着该怎么办。
就见玉阶深处云雾翻滚,一道清冷的声音自九霄传来:“让她上来。”
侍女们脸色骤变,慌忙退至两侧跪伏。
十二尊青铜傀儡也是同时单膝跪地,巨戟交叉成拱门状。
花疏影破涕为笑,提着裙裾疾步踏上玉阶。
她穿过九重玄玉阶,越往上,灵气越浓,几乎凝成实质的灵雾,吸一口便觉修为隐隐松动。
这才是真正的鸿蒙殿。
并非外界想象的魔窟,而是悬于归墟之上的仙家秘境。
琼楼玉宇隐在云霞之中,仙鹤衔芝,灵泉飞瀑,偶有身着古朴服饰的弟子御器飞过,气息皆深不可测。
花疏影熟门熟路地穿过回廊,来到一处名为‘归墟台’的露天殿宇。
此处星辰仿佛触手可及,地面流转着星河虚影。
君临天正负手立于台边,玄衣墨发,周身气息与这漫天星辰融为一体。
他并未回头,声音听不出情绪:“谁准你来的?”
花疏影心中紧张,面上却绽出最美的笑,眼中含泪,姿态楚楚:“君上,疏影实在思念您,又听闻外界那些不堪流言,说您对天道宗那位……疏影心中惶恐,只想见您一面,求个心安。”
她边说,边缓步上前,纤手轻轻搭上自己的衣带。
“传言说您赠她鸿蒙令,疏影跟了您这么多年,都未得此殊荣。”
她咬了咬唇,声音满是不甘。
外衫顺着雪白光滑的肩膀滑落,露出里面轻薄的纱衣,曼妙身姿在星光下若隐若现。
“疏影自知蒲柳之姿,不敢与新人争辉,只求君上莫要彻底忘了旧人。”
虽不明白对方为何迟迟不肯碰自己,但也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筹码。
君临天终于转过身来,星河在他眸底碎成万千寒冰。
花疏影的纱衣刚滑至手肘时,只觉周身血液凝故,那件纱衣竟自动将她裹个严严实实。
“本座何时教过你这些下作手段?”
声音不大,却让花疏影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