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正提笔给表姐写回信,头也没抬,“只能说明表哥认为告知也没用。”
所以她没追着询问,京城一砖头下来都能砸到权贵,杨家在西宁有些分量,在京城不够看。
关家是权贵捞钱的手套,哪里能轻易舍弃,反正她不急,早晚表哥会说出来。
田氏已经选好布匹,“要不要给你表姐捎一些银子?”
“娘,你有心就添些首饰当添妆,外公和二舅舅会为表姐准备银钱。”
田氏暗叹可惜,“宫中的首饰要是能转送该多好?能震慑柳家人。”
“娘,只要年礼到柳家,表姐的境遇就会好转,能当官的脑子都不蠢。”
田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快,“柳三郎不重视你表姐也挺好,你表姐年纪还小,太早生产伤身体。”
春晓手腕一抖,墨点晕染在信纸上,“娘,我觉得表姐可能不愿意生下柳三郎的孩子。”
造孽,小小年纪成亲生子,春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还好她招赘成亲的年纪自己说的算。
田氏凑到闺女身边,神秘兮兮的道:“你大伯母在为春婉选婆家。”
“.....春婉堂姐才十四?明年才及笄。”
田氏打开自己的首饰盒子,“你大伯母说春婉没什么心眼,趁着年纪小多选几家。”
春晓沉吟片刻,面容古怪,“大伯母是不是怕我爹利用二堂姐联姻?”
田氏猛的抬头,“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大伯母一片爱女之心,我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杨老头这一支,只有春晓和春婉两个女孩没出嫁,春晓招赘能出嫁的只有春婉,春婉的性子单纯,大伯母担忧春婉未来的日子人之常情。
田氏心里不是滋味,“你爹和你从未想过利用春婉的亲事。”
“娘,换个思路想,大伯和大伯母疼爱女儿,不愿出卖女儿换取利益。”
田氏勉强扯出一个笑,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欲望,沉默的找出八件首饰,金银各四件。
次日一早,春晓先带着娘亲去看选定的宅子,宅子离衙门近很快办理过户。
田氏捧着房契,一向淡然的人也难得露出些许激动,“我又能住大宅子,还真世事无常。”
春晓扶着娘亲上马车,“娘,你准备什么时候来城里住?”
田氏语气怅然,“我在小边村住的挺好,家里有人气,你爹需要宴请再来住几日,反倒是你,大冬天的来回跑太遭罪,你日后就在城里住,要不要买几个丫头照顾你?”
春晓等娘亲坐好,笑着道:“娘,我的秘密太多。”
田氏面露遗憾,语气里带着追忆,“你外公还是京官时,我有两个贴身丫头和两个粗使婆子照顾。”
春晓对外公只有敬佩,“外公生财有道,才能供给一大家子的花用。”
她上次进京,方家几个小姐共用两个丫头,啧,越想越佩服外公。
田氏面露古怪,“嗯,的确生财有道。”
母女二人到田家,田氏将准备的布料放到桌子上,“大哥,这是我给文秀的年礼,四匹布料两匹是赏赐,另外两匹是我存的布料,我还准备了一些添妆。”
田二舅田楷已经看完闺女的信件,心里怒火滔天恨不得撕了方柳两家,声音沙哑,“谢谢小妹。”
田大舅更为冷静,“家里存了一些银钱,一并给文秀送过去。”
春晓递给大舅一张纸条,“大舅舅这是城内宅子的地址,我最近都住在城内,你有什么事就到城里找我。”
田大舅心里五味杂陈,“短短一年,你就为自己置办出一份家业,舅舅一把年纪自愧不如。”
田氏语气骄傲,“我闺女比男儿强。”
田大舅余光扫向小儿子,当初妹妹同意亲上加亲该多好?
田楷已经调整好情绪,“可惜晓晓是女孩,如果是男娃会有一部分功绩落在身上,走仕途会顺利不少。”
田氏脸上的笑容消失,女子的功绩会落在父与夫的身上,称呼也是谁的女儿,谁的妻子。
田大舅无语,“......”
二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回杨家的路上,田氏踟蹰好一会才开口,“娘知道你的不甘,咱们不着急慢慢来。”
春晓把玩着手里的马鞭,“娘,我没生气,我知道打破桎梏有多难。”
田氏双手紧握,十分自责,“这一年都是你在为我们这个小家付出,我享受着你带来的一切,你爹能有今日离不开你的谋划,我们却什么都帮不上你的忙。”
春晓可不这么认为,“娘,我有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爹爹的庇护,他的功劳大着呢,你将我照顾的这么好,怎么不算功劳?我们一家子都在努力,娘,你们在我身边就好。”
田氏已经许久不做闺女受苦的梦,握住闺女粗糙的双手,“我和你爹会一直陪着你,无论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们一家子不分开。”
春晓心脏跳的飞快,浑身血液暖洋洋,父母全部的爱是她的力量源泉,“嗯。”
冬日时间好像减慢了速度,冷冽的寒风刺骨,今年第一场雪迟迟不来,上了年纪的老农预感雪灾,西宁的柴火与木炭价格翻了一番。
春晓也囤了大量的柴火与木炭,她的酒楼与茶楼在寒冷的冬日,高调开业,春晓将一道道菜画出来摆放到酒楼外,色彩鲜艳的特色菜单,很是吸引目光。
开业第一日,依靠一些消费多少能抽奖的活动,吸引不少客人,加上来捧场的赵家主等人,开业没冷场。
特色的红糖粉等,成了酒楼和茶楼的招牌,茶楼的摆盘精致,酒楼主打量大管饱,加上一些现代的特殊小食,为酒楼留下不少客人。
哪怕在冬日生意冷淡的季节,春晓的酒楼也有忠实的客源。
相对于酒楼的细水长流,茶楼才是真的火爆,为数不多的包厢排到一个月后。
春晓喜欢待在茶楼,听着楼下说书,琢磨新的故事。
田外公找来的时候,就见外孙女没形象的趴着听说书,“杨姑娘的日子真自在。”
春晓将桌子上的瓜子皮扫到垃圾桶内,起身为外公拉椅子,“您老出将军府怎么没捎信出来,我好去接您?”
田外公直接丢大雷,“钱将军想请我进京当幕僚,说有办法帮田家离开西北。”
春晓消化完信息,嗤笑一声,“田家三代不能科举提都没提,这是想拿捏田家,顺便拿捏住我爹?”
田外公等店小二换了新茶,给自己倒一杯暖暖身子,声音很轻的道:“你爹升校尉被王将军委以重任,他单独带一支兵马,兵权谁不想要?”
幸亏春晓耳朵够灵才能听到外公说什么,“三皇子不老实。”
田外公注视面前的点心盘子,洁白的瓷盘用各种食材拼成画,另一个做成盆景枝头上挂着几个灯笼,“这两盘点心卖多少钱?”
春晓伸出个巴掌,耳边好像能听到金钱入账的铃声,“半两银子一盘,这盘点心只有三个灯笼能吃。”
田外公嘶了一声,“买的人多吗?”
“西宁城穷的是百姓,富商和权贵可不差银钱,我这间茶楼最赚钱的不是茶水,而是这些点心和楼下说书的分成。”
田外公见茶楼伙计又端上来两个冰杯,杯子里的液体分三种颜色,“这又是什么?”
春晓用帕子捏住冰杯,“果酒,可惜琉璃太贵,用琉璃酒杯最佳。”
她熟悉烧玻璃制作流程,现在不是拿出来的时机,她要等!
田外公学外孙女用帕子拿冰杯,一杯酒水入肚,冰凉又清爽,嘴里回味着果子的甘甜,“的确不错。”
他已经懒得问卖多少钱,一定很贵,“再来一杯。”
“不行,您身子骨受不得太凉的酒水。”
田外公原计划见过外孙女就回家,现在改变了计划,“我已不在钱将军府教书,日后在城里陪你。”
春晓,“......舅舅们很惦记您。”
她一点都不想和老谋深算的外公整日相处,她的秘密太多。
田外公听着楼下的说书声,环顾一圈听书的人,嘴角噙笑,“我当年也曾写过志怪小说,断案的小说不难。”
春晓震惊,从未听娘说起过,“您还写过小说?我怎么不信呢?”
田外公傲娇,“你以为你的写作天分随了谁?杨家人吗?”
春晓,“......”
有没有可能,她在现代接触得多,所以点子特别的多?
田外公越看外孙女越自得,外孙女真像他,“你外公我可在刑部待过,什么卷宗没见过,你见识还是太少,我给你写断案故事,保证新奇。”
春晓拉着外公的袖子,“外公,您才是真大神,我需要您!”
自己写的故事再精彩也觉得没意思,她期待外公写的故事!
田外公端着架势,“你不是说你舅舅们惦记我?”
“您跟着我住,舅舅们只会放心。”
田外公没崩住,给外孙女一个脑瓜崩,“小滑头,我勉为其难留下来陪你。”
春晓叫来徐嘉炎,让他安排人回宅子收拾屋子。
田外公等徐嘉炎离开,语气迟疑,“你真不考虑招他入赘?”
春晓,“不,不会,以后也不会。”
田外公失笑,“看来是真不喜欢,我离开将军府,钱夫人还想从我这入手你的亲事。”
“反正没戏。”
田外公摩挲着茶杯,“我估计今年匈奴不会有大动作。”
春晓轻轻嗯了一声,她和外公的猜想一致,第一世记忆里的大举进攻,这一世会提前,而且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