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券大厅的空调温度开得有点低，沈荔一踏进去，裸露的手臂就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大厅宽敞明亮，几排自助机正闪烁着屏幕提示，靠墙的位置是一溜接待柜台，坐着穿着白衬衫的工作人员，头顶电子屏不断滚动着今日沪深两市的实时指数。
一大早，这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有人低着头填表，有人皱着眉打电话，还有几个满头大汗的小散正和柜台的工作人员争论。
沈荔推了推墨镜，脚步稳稳，径直走向前台。
“您好，请问是开户吗？”
迎接她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工作人员，戴着眼镜，皮肤白净，说话带着职业化的微笑。
沈荔点点头，把身份证和银行卡放在柜台上。
“好的，请您稍等。”
工作人员低头敲击键盘，屏幕反射在镜片上，手指飞快滑动。
沈荔靠在高脚椅上，目光随意掠过大厅。
有人穿着皱巴巴的衬衫，额头油亮，一副熬了通宵的样子。
也有人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证券报纸，边看边摇头叹气。
角落里，还有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一边写单子一边小声嘀咕。
这一幕，让沈荔忽然有点恍惚。
上辈子，她就是这样一副模样。
挤在一群小散户中间，盯着那冷冰冰的涨跌数字，眼神里写满了慌张与不安。
那时候，她一次次梭哈，一次次满仓，结果不是被套牢，就是被割得裤衩子都不剩。
“沈小姐。”工作人员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开户需要您签署几份风险揭示书。”
沈荔收起回忆，接过递过来的文件。纸张足有十几页，字体密密麻麻，条款写得比她之前签过的任何合同都要复杂。
“如果您同意，请在每一页底部签字确认。”
“好的。”
沈荔拿起笔，眼神落在第一页的“风险提示”四个大字上。
——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
她唇角勾了勾。谨慎？她这次可不是谨慎，而是奔着收割去的。
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沈荔的神情淡漠而专注。
工作人员见她干脆利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沈小姐，您是第一次开户吗？”
沈荔笑了笑：“不算第一次，算是……卷土重来。”
“这样啊。”工作人员微微一怔，随即露出职业化的笑，“那我还是建议您合理配置资金，刚开始尽量小仓位试试水，千万不要满仓。”
“嗯。”沈荔随口应了声，心里却暗暗摇头。
小仓位？那是普通人的玩法。她要的是一击必中，直接砸出一条血路。
半个小时后，所有资料签完，系统录入成功。
工作人员把一张证券账户卡和一叠操作指南递过来：“沈小姐，开户已经完成，现在您就可以用手机或者电脑交易软件进行买卖了。”
“谢谢。”
沈荔收起东西，转身走向大厅里的休息区。
坐在靠窗的位置，她取出手机，打开证券App，输入账号密码。
界面跳转的一瞬间，心脏“咚”的一声。
【账户余额：】
九百一十五万七千。
屏幕下方，密密麻麻的股票代码和红绿交替的涨跌幅闪烁着。
沈荔深吸口气，点开搜索栏，输入系统提示的那四个字——
【星辰大海（SZ****）】
股价栏赫然显示：
【现价：12.36】
分时图线条微微下探，像一条被拉弯的弦。
沈荔盯着那串数字，指尖微微发紧。
“九百万……”她低声喃喃。
这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一旦失手，就等于把自己和孩子的未来都赔进去。
可转念一想，她还有两套房。就算这次失败，也不是回到解放前。
她笑了笑，心底忽然升起一股久违的豪气。
“怕什么？老娘本来就是全款买豪宅的人，九百万而已，不就是试试看吗？”
输入【买入】。
输入数量。
手指悬在“全仓”两个字上，沈荔呼吸加快。
“沈小姐。”身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沈荔转头，见是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男人，手里拿着证券报纸，眼神颇为好奇：“你是明星沈荔吧？刚才在前台好像见过你。”
沈荔挑了挑眉：“嗯，有事？”
“啊，没别的，就是提醒你一句。”男人压低声音，“星辰大海这票不行的，基本面垃圾，连年亏损，昨天还有博主专门做视频劝大家远离。你要是真想买，不如考虑白云电气或者长河能源，那才是真正的潜力股。”
沈荔唇角一勾，没搭话，只是淡淡道：“谢谢提醒。”
心里却冷笑。财经博主？股评？她吃过的亏还少吗？
这次，她只信系统。
指尖猛地一按。
【买入：星辰大海（SZ****）全仓】
屏幕闪烁，确认框跳出：【是否确认？】
沈荔毫不犹豫，点下确认。
下一秒，账户余额瞬间清零，持仓栏多了一行。
【持仓：股，成本价 12.36，总市值 9，136，000】
心口“咚咚咚”直跳。
股价线条忽然一抖，从12.36下探到12.34。
沈荔呼吸一滞，指尖一紧。
“呵，又是熟悉的开局绿。”
她忍不住笑了一声，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双腿交叠，眼神冷冽。
“跌就跌吧，反正我有的是钱。”
几分钟后，股价止跌回升，慢慢又爬回12.36。
屏幕上的浮动盈亏一度变成绿色的负数，又一点点回到零，随后轻轻一抖，跳上了红色。
【+7400】
沈荔盯着那一抹红色，眼底忽然闪过一丝兴奋。
股市，她又回来了。
“这次，不是我当韭菜。是我来割。”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合上手机。
“崽崽，妈妈要发财了。”
沈荔穿着一件居家真丝睡裙，懒洋洋地靠在吧台前，手里捧着一杯热牛奶。厨房里，智能烤箱“叮”的一声，吐司面包被推了出来，散发出焦香的气息。
沈一汀小家伙正坐在餐椅上，手里拿着蜡笔，低头在画纸上画着船，嘴里哼哼着小曲。
“妈妈，你看，我画的是昨天看到的大船！”
沈荔凑过去一瞧，小崽崽歪歪扭扭的线条倒还真有点游轮的样子，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画得很好。等你长大，妈妈带你坐真的去环游世界。”
“真的？”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
“当然。”沈荔转身，把牛奶放到桌子上，顺手拿起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