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卫视那边是我朋友负责招商的，他刚来跟我炫耀‘天价请到沈荔’！我说，那是我姐姐！他当场沉默了十五秒！”
“他是替你尴尬呢。”她笑，“还是替他自己昂贵的预算尴尬？”
“都有！”罗宾在那头笑到喘不上气，“姐姐，你明天真去面谈幼儿园？”
“真去。”她把孩子抱到膝盖上，捏了捏他脚丫，“崽崽要有自己的小朋友了。”
“那我……要不要给你们送点礼——啊不对，不合适不合适，幼儿园讲究清清白白，我什么都不送，我就祝福！”
“祝福收到了。”她把手机贴到肩膀上，“等会儿我发你一份清单，学区房那边的租客我挑好了，你去把合同走完。”
“遵命！”
挂断电话，沈荔把“工作室公告”的小黄条贴在屏幕一角，准备回屋叫醒崽崽——小孩午睡不叫醒的话，晚上会闹到十一点。
她刚起身，门铃响了。
“谁？”她走到门口，从猫眼里看了一眼——一个穿着干净衬衫的男生，手里捧着一大束向日葵，花瓣铺得开开的，像太阳被人捧到门口。
“沈女士你好，”男生紧张到嗓子都在抖，“我是《星妈育儿团》的执行。导演让我把请柬亲自送到您手里，我们团队……真的很真诚。”
“真诚不体现在花。”她推门，接过请柬，余光扫了一眼那束花：好看，但很重，花筋有泥味，是真花。
男生被她看得有点局促：“我们……也带了一份院校资源清单，都是我们合作的幼儿园，如果您需要——”
“谢谢，”她把花塞回去，语气却不冷，“清单可以发我邮箱。花你拿回去，晚上再送给你女朋友，别浪费。”
男生愣住，半响憋出一句：“我……我没有女朋友。”
“那就送给你妈妈。”她哑然失笑，微微点头，“我会看合约的，回去等消息。”
男生站在那里，抱着花，像一个刚被俘虏又被善待的士兵，连连道谢，退了两步，差点踩到门口的脚垫。
门关上，屋里静了一秒。她把请柬放到第三叠——“客气回绝”的那叠。不是对人，是对方式。
在她这里，真诚不是花，是条款。
晚上八点，公告发出去：【沈荔工作室——以此为起点。法律顾问：黑水律所·顾言团队。商务合作请联系——】下面挂了个邮箱。
评论区瞬间被挤爆。
【啊啊啊啊啊姐终于摆脱狗公司自己飞了！】
【黑水顾问？！这是玩真的。】
【求综艺名，求通告，求全部！】
【崽崽什么时候上幼儿园？我女儿同龄，想报名同一个，做同桌！】
【工作室开业，要不要来个开业红包？（狗头）】
她看了两眼，笑着把手机丢回桌上。
沈荔窝在沙发里，腿蜷着，抱着一个枕头，笔记本屏幕的亮光照得她眼睛有点发干。合同上的字一条条看得头大，她用手指揉了揉眉心，眼皮沉得像压了块铁。
“妈妈……”
一个小小的声音从卧室那头传来。
沈一汀穿着睡衣，头发乱成鸡窝，脚背上还沾着棉被的压痕，眼睛半睁不睁地扶着门框：“你还在工作吗？”
沈荔赶紧合上电脑，笑着招手：“快过来。”
小孩小跑两步，扑进她怀里，整个人埋进去，身上带着奶香和被子里的那股热气。沈荔低头亲了一口，声音压得很轻：“马上就好了，明天不是要去幼儿园面试嘛，早点睡，省得黑眼圈吓人。”
“我才不会。”小孩闷声反驳，但还是把脸贴在她脖子上不肯动。
沈荔被挠得痒痒，笑得直弯腰：“行行行，我家小少爷最精神。可面试的时候要笑啊，老师问什么都要答，不许怯场。”
“我会很乖的。”
“可光乖不行，还得聪明、还得……”
“妈妈！”小孩伸手捂住她的嘴，眼神认真得像小大人，“你说太多了。”
沈荔愣了愣，笑得眼泪都要出来，把他搂紧：“好，那就做你自己，谁要是不喜欢你，我就替你把他们从名单上划掉。”
夜里她翻来覆去，睡不安稳。
枕头换了个方向，还是睡不着。
脑子里不断打转——钱有了，人脉也有了，可有些东西不是钱能马上买来的。
幼儿园。
她怕的不是学费，也不是教学质量，她怕的是那些眼神。单亲妈妈，还是个明星，身上热度和话题一堆……有些人嘴上笑着，心里未必真接纳。
“算了。”她翻身，拉起被子把头蒙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二天清早，阳光顺着窗帘缝隙钻进来。沈荔醒得很快，先去厨房煮了一锅小米粥。锅里咕嘟咕嘟冒泡，香气慢慢弥漫开。
“妈妈，我们要迟到了。”
沈一汀小书包已经背好，整个人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小脸紧张得像要参加什么重要考试。
“哪有，时间还早。”沈荔盛了一碗粥，吹了吹，递过去，“来，吃点垫肚子，不然面试时肚子咕噜响，老师还以为你抗议呢。”
“那好吧。”小孩乖乖张嘴，喝下一口，眼睛亮亮的。
沈荔看着他，心里忽然软成一滩。
孩子就是这样，给点温热的粥，就能安心。
到了幼儿园门口。
气球拱门五颜六色，风一吹咯吱咯吱响。地上画着卡通脚印，指引着通往里面的路。
门口已经聚了几拨家长，西装的、套裙的，手里提着文件袋，小声聊天。
沈荔戴着墨镜，穿着剪裁合体的大衣，牵着沈一汀一走过来，立刻有好几道目光扫过来。
有人认出了她，窃窃私语。
“就是那个沈荔？网上说全款买豪宅的那个。”
“明星是明星，不过单亲带娃……老师会不会不太喜欢？”
沈荔耳尖一动，却没理会，蹲下身替崽崽理了理书包带子，轻声说：“一会儿进去就当玩，别紧张。”
“我不紧张。”小孩小声回答，可小手还是偷偷攥紧了她的手。
接待的老师穿着浅色套装，笑容温和：“沈女士，沈一汀，对吧？请这边走。”
进了面谈室，桌上放着积木和画纸。老师示意孩子自己玩，转过头来微笑着看沈荔：“您先别急，我们会单独观察孩子的互动。您这边可以先聊聊。”
沈荔靠在椅子上，唇角微勾：“好，您想聊什么？”
“我们想了解家长对孩子教育的态度。”老师递过一份表格，“比如您对未来的规划。”
沈荔接过笔，停了停，笑了一下：“规划啊……我希望他开心。成绩我不苛求，但自尊心要保护好。别人不欺负他，他也不去欺负别人。”
老师的笔停了一瞬，抬头看了她一眼。
“还有。”沈荔慢慢补充，声音不急不缓，“我不指望幼儿园培养天才，但至少要让我孩子在这里学会当个完整的人。”
老师眼神微变，像是在认真打量她。
一旁的沈一汀正低头拼积木，小手一块块叠上去，拼到一半“哗啦”一声塌了。
他愣了愣，眉头皱起，小嘴抿紧，又从头开始搭。
沈荔没说话，眼角却酸了一下。
结束出来，阳光正好，树叶被照得发亮。沈荔牵着小孩往外走，步子轻快。
“妈妈，我刚才是不是表现得很好？”
“嗯，棒极了。”她伸手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
沈荔牵着沈一汀走出来，才走到停车场，前方忽然有个声音凉凉的响起：
“这不是沈荔吗？”
一个女人踩着细高跟走过来，身边还牵着个卷发的小女孩。
女人穿着香奈儿的套裙，胸口那枚大大的胸针在阳光下闪得晃眼。
她嘴角勾着，眼神却上下打量着沈荔——先看墨镜，再看手里的孩子，最后落在鞋子上，轻轻一挑。
“明星都送孩子来我们这儿啊。”
旁边立刻有人低声笑了：“听说她是单亲。”
沈荔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脸上没什么表情。
墨镜往鼻梁上一推，嗓音懒懒：“是啊，怎么，幼儿园还得查户口簿？”
那女人一愣，没想到她直接回怼，脸色僵了下，很快又恢复笑意：“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提醒一下，咱们这儿的家长背景都挺讲究，免得……孩子被议论。”
下午，家长群里消息“叮咚”一声声冒出来。
【王太太】：今天面试大家都辛苦啦~不过我觉得有些家长，还是要自知之明的比较好，明星身份虽好，但孩子成长更重要。
【李太太】：对对对，我们要给孩子营造健康的氛围。
【不知名家长】：哈哈哈，说得好，别让孩子从小就被人盯着当谈资。
话里话外，全都指向沈荔。
沈荔没点开群消息，手机丢在沙发上，抱着孩子在地上拼乐高。小孩笑得眉眼弯弯：“妈妈快看，我盖了一栋大房子。”
“比咱们家还大呢。”沈荔笑着，伸手拍拍他的脑袋。
手机屏幕一闪，孙旭发来消息：
【今天怎么样？】
沈荔指尖在屏幕上停了几秒，心里一瞬间涌出一股暖意。她没急着回，只是盯着屏幕笑了笑，把手机扣回桌子上。
“妈妈，你笑什么呀？”
沈荔揉揉崽崽的耳朵：“没什么，我在想，我们家以后会更好。”
她心里很清楚——炒股的局子刚刚收尾，综艺那边的合同也快敲定。
夜色沉下来的时候，小区里传来烧烤的香味，混着风吹进窗户。沈荔坐在桌前，电脑屏幕亮着，股市的走势图还在闪动。
她盯着那条漂亮的上涨曲线，嘴角慢慢勾起。
“钱有了，人也要有底气。崽崽，等着吧，妈妈给你撑开一片天。”
床上的小孩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伸手摸过来：“妈妈，别走远。”
沈荔走过去，把被子给他盖好，声音极轻：“我就在你旁边，永远都在。”
家长们三三两两坐在小板凳上，身子要么缩着，要么腿长得没地方放，姿势一个比一个别扭。
沈荔牵着沈一汀走进来的时候，明显感觉气氛一顿。
前排几个女人眼神交换得飞快，卷发女甚至没忍住，直接对身边人耳语了一句：“就是她。”
声音不大，但整个小教室里本就安静，所有人都听见了。
沈荔唇角一勾，没急着反驳，墨镜摘下来，慢悠悠在椅背上一挂。衬衫袖子挽到小臂，线条干净，随手一动，像广告里的画面。
“妈妈，我们坐哪儿？”小崽崽仰头问，眼睛里闪着点不安。
“哪儿亮就坐哪儿。”沈荔直接牵着他走到窗边，阳光正好打在两人身上，周围人下意识往后缩。
老师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戴着金边眼镜，笑容温和，声音却不大有力气：“各位家长，今天主要是让大家互相认识一下，顺便聊聊孩子们的适应情况。”
话音刚落，卷发女抢先开口：“老师，我觉得有些家长，应该对孩子的成长环境更慎重一些。”
空气陡然一紧。
沈荔低头正给崽崽把鞋带系好，手指慢条斯理，像没听见。鞋带打好，轻轻拍了拍小家伙的膝盖，才抬起头，笑容温温淡淡。
“您是说谁呢？”
卷发女愣了下，没想到她会正面迎上，眼睛一闪，还是硬着头皮：“大家都知道，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氛围，单亲妈妈……哎呀，我是怕影响别的孩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几个人附和着点头，有人装作无辜地笑：“我们没有针对，只是随口说说。”
沈荔忍不住笑出声，笑声清清脆脆，像是一下子捅破了这层尴尬的气氛。
“随口说说？”她挑眉，“那我也随口说一句吧——您家老公最近还挺喜欢去酒吧的吧？记得把小孩看紧点，免得上头条。”
卷发女脸色一下子僵硬，猛地瞪大眼：“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啊。”沈荔往后一靠，双腿自然交叠，眼神半点没收敛，“酒吧灯太暗，手机像素也差，下次我让朋友换个清晰点的相机。”
周围哗然，有人忍不住低笑出声。
沈荔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语气慢悠悠：“说真的，孩子的成长确实重要。但大人能不能别把自己家里那点乱七八糟的事带出来恶心人？免得真影响孩子。”
卷发女气得脸都红了，张嘴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挤出来。
老师急忙打圆场：“大家冷静，今天主要是交流孩子的学习和生活，不要偏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