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徒望着棠姬手里的水桶，用另一只手指了指浴桶旁边的位置。
“你你把水放这里，我待会儿自己加就行。”
棠姬本来已经做好了帮郑子徒倒热水试水温的准备，听他如此说，举了一半的手又放了下来。
其实十几年前棠姬在暗桩营里受训的时候课程很杂，里面确实有教导女暗桩色诱异国要人借以窃取情报的内容。棠姬当时才十三四岁，根本就没有学明白。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十年，她这些年基本上没有能实践这些知识的机会，现在更是把知识点都忘得差不多了。
她在犹豫，要不要勾引郑子徒？真的上手做了，会不会效果不佳，直接把事情搞砸？即便是真的勾引成了，会不会对她接下来套取情报有助益？
她哪个也拿不准。
她有些沮丧，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要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
“行，我这就走！”
棠姬放下水桶扭头要走，谁知手腕突然被郑子徒拉住。
郑子徒抬着眸子观察着她的表情，轻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了？”
“没什么……”棠姬控制着情绪，尽量做出一副风平浪静的表情，“我待会儿也想要洗澡，我下楼去厨房，再烧点热水。柴实在是不多了……”
棠姬话说完就要走，可郑子徒手上并没有放松力道，两人拉扯间桶中的水溅出好些。
棠姬的脚上沾了水，步子一滑险些摔倒，郑子徒急忙起身去扶。
浴桶不高，桶沿也就到棠姬腰间。棠姬仰面倒进浴桶里，因为有郑子徒的手牵扯，她恰好倒进郑子徒怀里。
她下意识挣扎着要起身，可是一伸手摸到的却是郑子徒湿润温热的皮肤。她尴尬地收回手，一时间不敢再动了。
可郑子徒却并非停手。
他调整了下位置，揽着棠姬的腰到浴桶边，与她迎面对视。浴桶也不算大，两个人挤在狭小的空间皮肤贴着皮肤，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棠姬望着郑子徒的脸脸色涨得通红，心跳如擂鼓。
“你做什么？”
棠姬忍不住推了下郑子徒的胸口试图挣脱，没想到一双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你不高兴，是因为我吗？”
郑子徒望着棠姬眸子，目光中带着探寻。
棠姬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不好说谎，反而更容易被他看出猫腻来，所以只能点头。
“嗯。”
“为什么？”
棠姬自然不敢说实话，只能避重就轻，另外说了一些似是而非，但又不算假话的话。
她皱着眉，脸上的苦恼完全没有表演痕迹。
“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你忽远忽近，捉摸不透。人家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的心思也是一样。”
郑子徒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不就是洗澡的时候没有同她一起，便已经上升到忽远忽近难以捉摸的程度了吗？
他略微想了一下，决定妥协。
“那一起洗澡吧？”
啊？
棠姬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可下一秒郑子徒已经舀起热水桶的水调起了水温。
“不是，洗什么澡？我的衣服还没有脱……”
郑子徒抬眸看了棠姬一眼，心领神会。
棠姬还没有反应过来，郑子徒的手已经探到她的腰腹间，松开了她深衣上的系带。
“郑子徒，你……”
不等棠姬说完郑子徒已经欺上身来，将她摁在桶壁上，捧着她的后脑上吻上她的嘴唇。
她的衣服被一件件剥开搭在浴桶沿上，郑子徒继续吻着她的下巴脖颈攻城略地。
事情到这里已经轮不到棠姬主导。
本来还说要色诱人家套取消息，看人家这手段，究竟谁才是谁的猎物呢？
意乱情迷之际，棠姬攀着郑子徒的肩膀问了一个问题。
“你爱我吗？”
她很清楚这是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
她是一个只有现在，没有将来的人。一个多月后她要炸掉郑子徒倾尽心血修了多年的泾洛之渠，她活命的概率不高。倘若她能成功，郑子徒大概也会因为河渠被毁的事儿被雍王怪罪，最终也难逃以死谢罪的下场。
爱不爱的对于他们并没有长久的意义，甚至不如眼下这点欢愉更加实际。
就算眼下郑子徒真的真心爱她，在他得知她炸了他心爱的河渠时也一定会同她反目。
可是她昏了头，确实想在此时此刻要一个答案。
郑子徒听到问题后没有犹疑，笃定地点了点头。
“爱！”
“有多爱？”
郑子徒的动作顿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棠姬有些不满：“我就知道！我早听说男人在这种时候说的话都是假的，果不其然！”
“不是。”郑子徒急忙辩解，“确实是爱的，但是不知道要怎么向你剖白我的心意。”
这种问题很抽象，他又不是会讲漂亮话的人。
棠姬想了想，又问道：“有你爱你的渠那么多吗？我之前听你们河道上的民夫上说，在你眼里河渠就是你的婆娘，晚上都要搂着睡的！”
“有！”
“什么？”
“我爱你，有爱河渠那么多。我父母早逝，别无亲朋，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是之一。修河道也是我这辈子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即便豁出性命也无怨无悔。”
棠姬闻言呆了会儿，一时竟弄不清楚这话是不是她想要听的话。
她很清楚泾洛之渠对郑子徒有多重要，能跟着河渠一样重要，应该就可以了吧？
要不然她想要听什么呢？
听郑子徒说她比这河渠还重要吗？
听郑子徒说他爱她爱到难以自拔，甚至愿意为了她，亲自炸掉这河渠吗？
这不是痴人说梦？
“很好。”她点点头，已经说服自己接受这答案。
“那你呢？”郑子徒反问棠姬，“你爱我吗？”
“我……”
棠姬很清楚自己应该马上点头，可话到嘴边，她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事实上她当年追求郑子徒的时候曾把“喜欢”“仰慕”“深爱”这些话当成口头禅说给他听。
可她到底爱不爱他呢？
她如果不爱他，现在又为何同他做这些事情呢？
是贪图他的权势？想要得到他的庇护？真的想要一个孩子？还是太绝望了，想给自己最后的生命找点乐子做调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