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石群那端恢复沉寂,且说那群游客抬着阿逸匆匆忙忙地跑回酒店对面的大马路,才敢把人放下。在路人诧异目光的注视下,这群人气喘吁吁地盯着阿逸。
费尽力气说不出话的是大家,他一个被抬的有气力说话。
“发生什么事?你快说。”那位大叔一边调整气息,一边催促,“大家等着呢。”
礁石群的瓜吃不上,又无端端地抬着一个牛高马大的男青年使劲跑,把大家伙累个半死。累死累活地回来,再吃不到瓜,心急如焚的众人可要抓狂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阿逸定了定神,颤着声音道,“反正就,摔倒的时候我看到一些很吓人的影像……”
看到他和大家兴冲冲地跑上礁石群,本想问问那些人在干什么。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对方面露诡异笑意,盯着几位游客的狠戾眼神活像饿狼看见了羊……
“那些就不是人,”阿逸的眼里露着恐惧,紧握女友的手浑身颤抖,“把咱们当成鸡鸭分类,他们每人一只或两只,在礁石那边折磨……”
真真实实的字面上的折,把手脚折成一个个诡异弧度。
大家痛得凄厉惨叫,却怎么也喊不出半个字来。那些人的残忍手段骇人听闻,个别血腥镜头,在场的游客顶多在西方恐怖片或周边小国的鬼片里见过。
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亲身经历。
礁石这边的炼狱场景仅是开胃小菜,估计对方也担心大家的惨叫声引来其他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大家藏起来。
“等我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在船上……”
从折磨自己的人跟其他坏人的谈笑风生中得知,大家应该都在船上,每人的处境大同小异。别人被折磨的过程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跟女友生不如死。
一想到那畜生特意让他眼睁睁看着女友受尽折磨,阿逸悲从中来一把搂着女友痛哭流涕:
“对不起,阿笙,对不起……”
那畜生为了收集更多更强烈的怨念,看出两人是真心相爱,就可劲地逮着她折磨。为了减轻她的痛苦,看出端倪的他开始摆烂,对她的惨状视若无睹。
女友见他先是冲自己露出嫌弃的表情,继而冷漠,于是也跟着心如死灰不再惨叫。
当内心的痛达到极致,躯壳的疼痛显得微不足道。
见这么快就榨不出价值,那畜生只好遗憾地停止对两人施予的酷刑,直接抽取灵魂祭炼……最后这句是对方得意洋洋说的,祭炼的过程有多痛阿逸不知。
因为那时的他醒了,重新回到摔在沙滩上的那一刻。
“大叔、大姨,你俩有心脏不好,在礁石那里撑不过折磨被活活痛死、吓死。我晕倒时看到的最后一眼是,你们大家都被打晕了……”
以上所述,便是醒来之后的见闻。
劫后余生,回到可以改变命运的关键时刻,阿逸的精神有些恍惚,本能地让大家赶紧撤退。
等缓过神来,提及那段他似乎真实体验过的事,心理落差逐渐重合。
泪眼朦胧地看着安然无恙的女友,有着鲜活生命力的女友,他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悲痛欲绝的情绪感染了在场所有人,无法自控地代入那些血腥场景。
众人不寒而栗,同时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坚持去看热闹。
那两位大叔、大姨因为早死,对众人后期发生的惨状代入感不重。大叔深呼吸几下平复一下心情,而后神色凝重道:
“不管阿逸说的事会不会发生,咱都要先报警!”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也不知道阿逸的话是真是假。正如逛街途中看到一位小孩被一位成年人拽着走,不管对方是否贩子,路人都习惯性地打电话报警。
宁可虚心一场被人责问多管闲事,亦不可容忍坏人肆无忌惮地为非作歹。
礁石上的那些如果是好人,大家顶多释怀一笑,让这桩乌龙事成为余生的笑谈。若是作恶多端的恶人,身上指不定背负着人命案子,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
“不行!”听到报警二字,阿逸下意识地止住痛哭,一把摁住大叔准备拨号的手,“大叔,您还不明白吗?那些人要收集怨气……”
怨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是一般人能收集的吗?
“他们是异人,是邪修!”阿逸的女友抹着眼泪,哽咽着声音道,“就算被抓到又怎样?咱们有什么证据指证他们?就凭阿逸刚才说的话?”
“对,别人只当他在说梦话。”旁边的人附和道,“所以咱们要报异人局,特管局也行。”
“不行!”见大家坚持要报警报异事局,阿逸连忙阻止,在众人质疑的目光注视下低声解释,“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我脑子里似乎有个声音告诉我……”
不要报警,更不要把这件事捅到网络上。
“……好像是潜意识告诉我,那些人穷凶极恶,这次没逮到咱们,估计没几天就忘了。但如果把事摆上网引起他们的注意,那不仅发帖的人有危险,咱们所有人都逃不了干系……”
虽说自己这些人离礁石群有些距离,看不清那些人的真面目,但能看到对方有不少人。
都是邪修,如果看到网上的帖子从而想起那晚错过的猎物,他们会不会私底下施法找寻?
找一个是找,找齐全也是找。
游客这边是几个人,对方的人数也不少。还懂邪术,找起来会不会很容易?
“我们和家人都是普通人,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啊各位。”阿逸苦口婆心地力劝,“要不,大家就当我今晚说的全是博眼球的胡话,听过就忘了好不好?”
他自己也想忘,可受折磨的这段经历太过印象深刻,怎么也忘不掉。
难得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只想跟女友离那礁石、离那些邪修远远的。但,这事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如果这群队友不听劝偏要作死,自己也在劫难逃。
“求你们了,就当今晚啥事都没发生,好吗?”阿逸苦苦哀求。
除非,除非余生有缘能遇到那位老祖,否则他断然不敢开口跟其他人提起这件事。那些人太过邪恶,且害人于无形,根本找不到任何实质的证据。
一般人除了远离,真的别无他法。
尽管这边没下雪,但刺骨的寒意涌上众人的心头,导致脑子里似乎冰凉冰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