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瑜璇笑:“三叔莫要这般严肃,星泽文兴真的很可以。目下才四月中旬,院试在八月,复习时间可比县试府试宽裕多了。”
“话虽如此,但学习还是不能懈怠。”裴彦还是指了指儿子与侄子,“听到没?”
“听到了。”两少年齐声。
“嫂嫂,待考院试,你陪我们去么?”
“是啊,咱们可在樊州城好好逛逛。”
“再说吧。”花瑜璇笑了笑,“院试场次少些,考完后确实有时间可以逛。”
“嫂嫂,七哥八哥若能过了院试,那是不是就是秀才了?”
裴蓉蓉坐在小杌子上,择菜,菜叶老一些的,撇开不要。
“是啊,成了秀才,见到官老爷都不必下跪。”
“那敢情好。”
“待明年八月,他们便能参加乡试秋闱,再之后便是会试春闱。”花瑜璇笑盈盈道,“咱们争取一门双杰。”
“对。”裴蓉蓉跟着笑,“老三老六肯定不成。”
裴文兴摇首:“裴奇业本来就没多少墨水,能通过县试,也不知考试时有无作弊。”
“他多大的年岁了,若连县试都不能过,岂不丢人?”裴彦道。
“瞧三叔说的,难道他如今不丢人?”裴星泽亦笑。
“再说下去,你们两个就要骄傲了,可不能如此。”裴彦叮嘱,“瑜璇还是得看好他们。”
花瑜璇自然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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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去,夏初至。
有了县试府试经验,裴文兴与裴星泽已然有了自己的复习方式。
花瑜璇虽说还要时不时地提一提,点一点,但到底比先前管着他们轻松不少。
再加上两位少年郎的自觉性提高,她便有了些空余时间,去看阿爷的时间也多了些。
这一日是五月初四。
看儿子侄子用功,姚绮柔自是欣慰,欣慰之余,心里还时常惦记远在边疆,不知何时归来的丈夫与孩子们。
“明儿端午,咱们该包粽子,这粽叶上回忘记买了。”
花瑜璇接话:“粽叶买了还得在水里浸几个时辰,包裹粽子的时候不容易破。”
“对。”姚绮柔道,“瑜璇,你去买粽叶,随便指个人与你同去。”
“好。”花瑜璇看看裴星泽,又瞧瞧裴文兴,“你们谁去?”
“一起呗。”
几人说着话,隔壁院子的邵大娘扯开嗓门:“何必去买,去山上摘啊。”
“山上有的摘吗?”花瑜璇疑惑,“我们先前在山上住那么久,都没看到过粽叶。”
“粽叶喜阴凉,你们年轻人寻常时候不关注。”
邵大娘从屋里拿出一捆粽叶来,拿到篱笆外,给裴家人瞧。
“喏,新摘的颜色也鲜亮呢。”
姚绮柔捏了捏粽叶,连连颔首道:“镇上买的都有些黄了,新摘的到底不错。”
“去山上,去山上。”裴大宝嚷嚷开。
“我还想去山洞呢。”裴二宝眼珠湛亮,“叔叔婶婶住过的山洞,我好想去玩。”
“等叔叔回来,可以带你们去,山洞内还有一张石床呢。”
花瑜璇说罢,问邵大娘:“邵阿奶,您跟我具体说说,粽叶到底在哪个方位?”
邵大娘张嘴道:“就在山脚往里走,那山坳坳里头,你们眼睛亮,准能一眼看到。”
几人正要出发,叶氏竟破天荒地过来,怀里抱着个奶娃娃。
“喏,见见二叔祖母。”
叶氏笑着进了院子,一定要姚绮柔看她的孙子。
“大嫂,不是我说你,这孩子才刚满月不久,不带好这般带出来吧?”
说话时,姚绮柔瞥了眼小婴孩。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着这孩子不太像裴奇业。
约莫是像孩子他娘杨芮吧。
叶氏心道,还不是给你瞧的,面上笑着说:“整日待在屋里,闷得慌,正巧父亲命我来喊你们过去。”
“有何事?”
“我也不知何事,说是要你们都去。”
叶氏轻轻拍着孩子,眼尾觑了眼。
只见姚绮柔看向裴彦,叔嫂俩眼神一个来回。
她便笑了笑。
“我们会去。”裴彦嗓音颇淡,“大嫂还是先抱着孙子回罢。”
“那我先回了。”
叶氏得意洋洋地离开,逢人就说儿媳给她生了个大胖孙子。
“二嫂,咱们去吗?”裴彦问。
“去,去一趟祖宅罢了。”姚绮柔轻声道,“只要祖宅的人不来问咱们讨要银钱,其他都好说。”
叔嫂俩带着两少年两少女,还有两小家伙去了祖宅。
他们到时,裴远山便开口:“喊你们都过来,主要是为一件事,咱们到底是一家人。”
“父亲想说什么?”裴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文兴星泽确实用功,连过两场,我想着他们可以与立丰立盛一道学习,相互监督嘛。”
“祖父,我们习惯两个人,不对,还有嫂嫂。”裴文兴笑着说。
裴远山顾自道:“你们一起来祖宅学习,我与你们大伯可以教你们。”
教?
裴星泽抬眼望天。
裴远山笑着走到庭院,让曾孙们一道玩。
“如此芸儿波儿也好与龙凤胎玩,兄弟姐妹的感情是要多相处才能增进的。”
说着,视线转到姚绮柔身上,又扫了眼自个老婆子。
裴老夫人便开口:“听闻你病了一段时日,到时候咱们一大家子似在樊州城般,相互帮衬,你也能开怀些。”
“多谢父亲母亲挂怀,我如今挺好的。”
姚绮柔话音才落,叶氏的嗓音突兀响起:“其实吧,我觉得二弟妹可与三弟在一起,原本二弟就与三弟长得一般模样。如此一来,两家并一家,那才叫真正的一家人呢。”
“大嫂,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一面诅咒裴彻回不来,一面诬陷他们叔嫂有私情。
姚绮柔气得发抖,若不是看在叶氏此刻抱着个婴儿的面子上,她定一巴掌扇过去了。
裴彦也气得不行:“大嫂说闲话的本事比泼妇还厉害。”
“你!”叶氏冷笑,“一个没了丈夫,一个妻子跟人跑了,反正你们感情好,何不凑一对?”
“你闭嘴。”裴海呵斥妻子。
叶氏嗓门倏然拔高:“难道你们没有听说北疆战事惨烈么?人都回不来了!”
“父亲?”裴彦不敢置信地看向裴远山。
裴远山不作声。
“谁说人回不来了?”
庭院外忽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嗓音。
“阿柔。”
唤妻子小名时,又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