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蓉蓉端来水盆,让三叔洗手,见到屠夫,也唤了声:“屠夫大叔。”
屠夫颔了颔首:“看到大家都没事,我就放心了。”
“大叔快坐。”花瑜璇道了一句,去看三叔的手,“三叔方才被踩了手,可有伤到骨头?”
“没有。”裴彦净着手,温声道,“幸好是泥地,再则方才那人没内力。”
没内力之人,踩伤不了他的手。
屠夫在鱼霸身旁坐下:“阿旺划船回来得早,我见他带兄弟们出去办事,就问了一嘴,得知恩人遇到歹人,我就赶来了。”
鱼霸道:“也幸亏今日网上来的螃蟹大,我就送来,碰巧遇到。”
“今日多谢两位!”
裴彦也算多次与鱼霸等人打交道了,先前觉得他们上门来帮忙,全因瑜璇的关系。而今日这般,他发现他们为人是真不错,遂由衷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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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鱼霸与屠夫在裴家用了晚膳,要离开时,到底不放心。
花瑜璇道:“小叔大叔放心好了,夜里周围邻居都在,歹人应该不会再来。”
“好,那我们回了。”
两人作别裴家人。
脚步远离裴家院落时,两人极有默契地拐了个弯。
屠夫:“你怎么不回?”
鱼霸:“我还想问你呢。”
屠夫:“恩人的安危,我自当守护。”
鱼霸:“那是我姑奶奶。”
屠夫:“行了行了,一起罢。”
鱼霸没再接话,一个旋身而上,隐去了树上。
屠夫摇了摇头,环视一周,飞身上了旁人家的屋顶,以便视线能盯着裴家小院。
两人离得不远不近。
半夜时分,为防被人发现,内力传音。
【我感觉自己忽然年轻了,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
【咱们天生就是做暗卫的命,今夜如此,似乎找到了归属感。】
【姑奶奶的房间怎么还亮着灯,你那角度好,瞧瞧她在忙什么?】
【从窗户上的影子看来,恩人方才是在写字,此刻在缝衣裳。】
晨曦天光亮起的刹那,两人又换了地隐匿。
直到将近中午,裴星泽裴文兴归来时,他们才回镇上。
两少年一踏入院门,就冲屋檐下坐着的姚绮柔喊。
“娘。”
“二伯母。”
“我们回来了!”
姚绮柔浑朦的眼眸倏然一亮,扶着椅背站起身来。待两少年走到她跟前,她展臂将人都搂住,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
“我的儿,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两人很懵,疑惑的目光看向正在堂屋内摆饭菜的花瑜璇:“嫂嫂?”
“娘看到你们回来,高兴。”花瑜璇去扶婆母进堂屋,转头问两位少年郎,“考得如何?”
裴星泽与裴文兴对视一眼:“很不错。”
一人道:“嫂嫂厉害,有两题被嫂嫂押中。”
另一人也道:“对,就是咱们背过的内容,答得很溜。”
两人各自回房去搁包袱与书籍。
裴星泽先回到堂屋,见母亲又一把搂住自己,不禁又疑惑:“嫂嫂,娘不说话,到底怎么了?”
另一边,裴蓉蓉正带着大宝二宝将裴彦推来,路上碰到回家放包袱的裴文兴。
“七哥回来了?”
“嗯,二伯母有些奇怪。”裴文兴轻声道,“方才搂着我,一个劲地喊‘我的儿’。”
裴蓉蓉叹息一声:“等会说吧。”
不多时,一家子在堂屋落座。
裴彦讲起两少年出发去参加县试后,家里发生之事:“来了圣旨……”
两人心急如焚:“怎么不与我们来说?”
花瑜璇淡声:“与你们说了,只会影响你们考试。”
“我们就应该与四哥五哥一道去边疆。”裴文兴攥起了拳头,“好叫敌人知道咱们裴家人的厉害!”
“对!”裴星泽颔首附和。
裴蓉蓉剜了兄长一眼:“省省罢,你们打算添堵去的吗?”视线落到亲兄长面上,“你若也去,让娘怎么办?”
裴星泽一噎。
“昨日有歹人上门,七八个男子,欲行不轨。”裴彦捶腿,“我不中用了,你们在家起码可防止此般事端再发生。”
“七八个男子?”裴星泽一颗心猛地拎起,“嫂嫂,蓉蓉,你们?”
裴蓉蓉摇头:“我们没事,幸好鱼霸屠夫他们及时出现。”
裴二宝告状:“他们还扔小黑毛。”
“小黑毛怎么样?”
裴星泽瞧见门口已在啃肉骨头的狗崽子,心头略微一松。
“先吃饭罢。”
花瑜璇将筷子一一分发过去。
裴星泽塞了一双筷子到母亲的手上:“娘,我与文兴回来了,爹与哥哥他们肯定也会回来的。”
姚绮柔没什么回应,筷子也掉在了桌面上。
“娘,您方才不是看到星泽文兴么?他们此刻就坐您边上呢。”花瑜璇温柔地重新将筷子放到婆母的手心,“他们考得不错。”
姚绮柔指腹忽然碰到了什么,低头一瞧,只见儿媳白嫩的手背上有颗水泡。
眼眶忽然就湿润了,终于捏住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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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花瑜璇在灶间煮药。
汤药煮好倒出,烫得她捏住了耳朵。
忽然一只手搭上了她的手背,惊得她侧头去看。
“娘,您走路怎么没声的?”
“儿啊,这几日苦了你了。”姚绮柔温柔拉住儿媳的手,轻轻吹着她手背上的水泡,“你忙前忙后,受了伤也不说。”
“我没事。”
花瑜璇紧紧盯着眼前人,生怕一眨眼,婆母又回到之前魂不守舍的状态。
姚绮柔温婉道:“都怪我没用,一切都得向前看不是?”
“对的,娘。”花瑜璇瞧婆母精神头似乎好些了,轻声道,“药刚煮好,还很烫,您过片刻再喝。”
“好。”姚绮柔微笑道,“今晚的晚饭为娘来做。”
花瑜璇点点头:“我最喜欢吃娘做的饭菜了。”
听到灶间有说话声,裴星泽跑进来:“我也喜欢吃娘做的饭菜。”
“臭小子,何时出成绩啊?”
“说是三月初十会出告示。”裴星泽道,“娘放心,我与文兴都能通过的。”
姚绮柔轻轻捏了捏花瑜璇的手:“为娘知道你最在意双手了,快去抹药膏罢。”
不管是她自个的手,还是池澈的手,这丫头都看得很重。
花瑜璇浅笑:“抹过了,等水泡消了就好,娘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