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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铭迅速在手中的电子记事本上记录着,同时补充问道:“是否需要加强与驻南非使馆、以及我们在南部非洲其他友好国家机构的紧急联络通道?”

“要。”大长老拿起钢笔,在一份文件上签下名字,头也未抬,沉声说道:“但注意方式,保持绝对静默;这场博弈,水很深,我们不能再像过去那样被动应对,但也绝不能轻易下场,成为别人棋盘上的棋子,我们要做的,是看清棋局,在最关键的时刻,落下最有力的一子。”

“明白,我立刻去办。”陈铭合上记事本,微微躬身,随即快步无声地退出了办公室。

门轻轻合上,房间里再次只剩下大长老一人,他并没有继续处理文件,而是再次起身,走到墙壁上悬挂的那幅巨大的世界地图前。

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扫过广袤的欧亚大陆,越过印度洋,最终定格在非洲最南端的那片土地上,手指缓缓抬起,轻轻点在南非的位置上,指尖感受着地图纸张微凉的触感。

那一刻,他深邃的眼眸中仿佛倒映出那片土地上正在积聚的乌云、暗流的涌动、以及那些在绝望中试图点燃星火的勇士们的身影。

与此同时,南非,约翰内斯堡郊外。

破旧的货车已经换成了另一辆毫不起眼的家用轿车,停在一条荒芜公路的旁边,马巴奥推开车门,走了出来,深吸了一口清冷且带着泥土味的夜风,试图驱散胸腔内的压抑感。

就在这时,一道银亮的光痕,撕裂了天鹅绒般深蓝色的夜幕,从苍穹的一端划向另一端,短暂而绚烂——是一颗流星。

马巴奥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追随着那道转瞬即逝的光芒,直到它彻底湮灭在无边的黑暗里。

童年记忆的碎片悄然浮现:祖母粗糙温暖的手掌轻抚他的头顶,用科萨语低声吟唱着古老的歌谣,告诉他:“孩子,看见流星了吗?那是天空的泪水,为了地上即将降临的苦难而流淌……”

那时他不解,只觉得流星美丽而神秘!如今,他站在国家命运和个人生死的十字路口,再想起这句话,心头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悲凉。

天空在为谁哭泣?为即将陷入更深苦难的南非?还是为像他这样,注定要在荆棘与烈火中前行的叛逆者?

他用力甩了甩头,似乎想将这股突如其来的脆弱情绪甩开,右手伸进口袋,紧紧握住了那枚存有最后希望与无数秘密的加密U盘,冰冷的金属外壳在他的掌心渐渐被焐热。

不再犹豫,他拉开车门,重新坐进副驾驶座,库马洛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眼神带着询问。

“走吧,”马巴奥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决绝的意味,坚定地说道:“去下一个安全屋,我们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轿车引擎发出低吼,利箭般射入沉沉的夜色之中。

风暴正在南半球的天空下疯狂酝酿,而这一次,这个曾经被人操控的“棋子”,这个触摸过权力也品尝过屈辱的男人,决心要挣脱提线,不仅要砸碎那面禁锢他的镜子,更要成为执掌雷电、驱散乌云的人!无论前方是深渊还是地狱,他都必须走下去。

南非,比勒陀利亚,深瞳驻点(代号:“鹰巢”)

指挥室厚重的合金门滑开,两名身着黑色制服、臂章上绣着冰冷瞳孔图案的内务士兵,正一左一右拖着一个还在微微抽搐的身体向外走。

那是前行动组长阿诺德,他的战术背心已被鲜血浸透,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黏腻、刺目的暗红色拖痕,从指挥椅前一直延伸到门口。

阿诺德的眼睛圆睁着,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恐惧和一丝哀求,但瞳孔已经涣散。

五名行动组核心成员——包括突击手“犀牛”巴克、狙击手“幽灵”卡尔、技术专家“鼠标”李、渗透专家“水蛇”瓦妮莎,以及新任的副组长“铁锤”詹森——如同被钉在原地,脸色惨白,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

情报分析主管莉莉丝站在稍远的位置,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但紧握着加密电子板的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阿诺德临死前那短促而绝望的“饶命……”似乎还在密闭的、充满压迫感的空气里低回,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末梢。

指挥椅缓缓转了过来,德里克坐在上面,身上还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与这血腥的场景格格不入。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愉悦,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仿佛刚才被拖出去的只是一件损坏的工具,他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引蛇出洞’……”德里克开口道:“多么精妙的计划,可惜!蛇没引出来,我们反倒成了被蛇戏耍的猴子。”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副组长詹森身上,微笑道:“詹森,你当时负责外围监控,告诉我,为什么目标车辆进入盲区后,你们花了整整七分钟才重新建立追踪?”

詹森喉咙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开口:“长官,他们……他们利用了废弃纺织厂的复杂地形,而且疑似使用了短程信号屏蔽装置……”

“借口!”德里克暴怒道:“阿诺德用他的生命,为这次行动的失败,也为他的无能,画上了句号。”

他的目光再次扫视全场,冷声说道:“我希望你们在场的每一位,都能比他更深刻地理解,‘价值’这两个字在深瞳的含义,我们的资源不是用来喂养废物的。”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像拂去一粒灰尘,除了莉莉丝,其余五人几乎是同时松了一口气,又以最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指挥室,生怕慢了一步就会步阿诺德的后尘。

莉莉丝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电子板上:“长官,初步分析报告出来了,马巴奥和姆贝基的反侦察手段非常专业,远超我们之前的评估;他们可能获得了未记录在案的外部技术支持,此外,我们安插在姆贝基旧部网络中的‘鼹鼠’,层级最高只到地区协调员,无法接触到他们的核心决策圈和安全屋位置……”

“那就把‘鼹鼠’挖得更深!”德里克猛地一掌拍在旁边的金属控制台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震得台面上的设备都跳了一下。

他霍然起身,暴戾地怒吼道:“用钱砸!用他们的家人威胁!用他们最害怕的东西去撬开他们的嘴!莉莉丝,我不管过程有多肮脏,耗费多少资源!我只要结果——马巴奥和姆贝基的人头,或者他们像狗一样跪在我面前认罪求饶!”

他绕过控制台,一步步走近莉莉丝,冷声说道:“南非这块棋盘,我们投入了太多,绝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任何不受控制的变量!‘重置计划’必须平稳推进,任何阻碍,哪怕是前总统和现任总统,都必须被碾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的声音到最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莉莉丝感到后背一阵发凉,但她竭力挺直脊梁,迎上德里克逼视的目光,冷静而迅速地回答:“完全明白,长官!我会立刻调整情报搜集策略,启动所有备用方案,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们!”

德里克死死地盯着她看了几秒钟,那目光仿佛在评估一件工具是否还足够锋利!终于,他稍微后退了半步,挥了挥手:“去吧,别再让我失望。”

莉莉丝如释重负,立刻转身,几乎是逃离了这间弥漫着死亡和暴怒气息的指挥室。

门关上的瞬间,她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深深吸了几口没有血腥味的空气,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

指挥室内,德里克独自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前,屏幕上深瞳的徽标冰冷地注视着他;地板上,那道暗红色的拖痕如同一个丑陋的伤疤,提醒着他刚才的决绝,也预示着他为掌控南非而不惜践踏的一切。

两天后,约翰内斯堡,某地下排水系统枢纽(代号:“回音室”)。

巨大的混凝土管道如同史前巨兽的肠道,向四面八方延伸,没入无尽的黑暗。

水滴从锈蚀管道的断口有节奏地坠落,砸在浅浅的、浑浊的水洼里,发出单调而清晰的“嘀嗒”声,在这死寂中格外瘆人。

脚步声在空旷的管道中引起轻微的回响,马巴奥和库马洛紧跟着引路的“铁砧”诺莫,灵活地穿梭在管道与废弃设备之间,对每一个岔路口都了然于胸。

在一个相对宽阔的枢纽点,几道人影从阴影中显现;姆贝基站在中央,格蕾丝和图图顾问分立两侧,目光中都带着审视。

此外,还有一个穿着沾满油污的电工制服、面容精悍的男人,正蹲在一个打开的接线盒旁,手里拿着一个万用表模样的设备——他是姆贝基阵营的通讯专家,“渡鸦”萨姆。

“你的‘见面礼’我们核实了一部分,是真的。”姆贝基开门见山道:“看来,你是真的打算把这已经千疮百孔的天,捅一个更大的窟窿。”

马巴奥脸上没有任何轻松的神色,他扯了扯身上依旧带着油污的工装:“窟窿已经在了,姆贝基先生,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争论谁该负责,而是想办法别让掉下来的天把我们全都砸死。”

他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一张指甲盖大小的微型数据卡,没有递给姆贝基,而是直接走向萨姆,沉声说道:“‘渡鸦’,这是深瞳在比勒陀利亚和约翰内斯堡的紧急事态安全屋坐标,三个主要通讯中继站的物理位置和备用电源节点……以及,他们下一次跨洲高层视频会议的加密通道频率和可能的会议时间窗口,这是我目前能接触到的,最高密级的行动情报之一。”

萨姆接过数据卡,没有任何废话,立刻将其插入一个便携式、经过重度改装的解密终端,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得带出了残影,屏幕上绿色的代码如同瀑布般飞速滚落。

格蕾丝抱着手臂,靠在冰冷的混凝土墙壁上,冷冷地盯着马巴奥说道:“就算我们暂时相信你的诚意,联手了,力量对比依旧悬殊得像蚂蚁对大象,我们需要的是一个突破口,一次能真正让他们感到疼,而不只是被蚊子叮咬般的骚扰。”

“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马巴奥眼神锐利,指向萨姆屏幕上的数据说道:“利用这个,打掉他们一个关键节点;比如,同时瘫痪他们在约翰内斯堡的主要通讯中继站,切断他们至少十二小时的外部指挥链路;或者,更冒险一点,在他们高层会议时,发动一次精准的佯攻,吸引他们的防御力量,同时设法侵入他们的内部网络,窃取‘重置计划’的完整副本!”

一直沉默的图图顾问眉头紧锁,缓缓沉声说道:“无论是哪一个,风险都太大了,这不再是躲藏和试探,这等于直接向深瞳宣战!我们会面临他们不顾一切的疯狂报复。”

“宣战?”马巴奥猛地转过头,激动地说道:“图图顾问,难道我们现在还有不宣战的选项吗?难道要等到清洗名单上的人被一个个从家里拖走,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难道要等到‘重置计划’全面启动,五百万‘技术移民’踏上我们的土地,看着我们的祖国被一点点蚕食、消化、然后彻底忘记它原本的样子?!”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压抑了太久的愤怒和绝望。

就在这时,一直全神贯注于屏幕的萨姆突然猛地抬起头,脸色在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变得异常难看:“不对!有主动探测信号!非常微弱,频段跳变极快……是深瞳的‘幽灵’嗅探协议!我们被锁定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警告,几乎在同一瞬间——

“轰!!”

一声沉闷至极的爆炸声从他们来时的方向传来,巨大的声浪在管道中冲撞、回荡,震得人耳膜发疼。

紧接着,如同爆豆般密集的枪声猛然响起,其间夹杂着短促的呵斥和奔跑的脚步声,迅速由远及近!

“他们找到这里了!准备战斗!”库马洛低吼一声,瞬间拔出了腰间的格洛克手枪,一步跨前,用自己壮硕的身躯将马巴奥完全挡在身后,同时对身后喊道:“诺莫!带总统和姆贝基先生从三号应急通道撤!快!”

“跟我来!快!”“铁砧”诺莫怒吼一声,他那庞大的身躯此刻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像一头被激怒的野牛,冲向一条更加狭窄、被阴影笼罩的岔路管道。

格蕾丝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拔出了她的配枪,一把小巧但射速极快的微型冲锋枪。

她没有丝毫犹豫,对姆贝基喊道:“走!跟上诺莫!”同时看向萨姆喊道:“‘渡鸦’,销毁所有临时数据!不能留下任何东西!”

萨姆反应极快,立刻在终端上输入一串自毁指令,然后将设备狠狠砸向旁边的混凝土柱,又补上一脚,确保它彻底报废。

马巴奥看了一眼姆贝基和图图,咬了咬牙:“走!”

一行人跟着诺莫,迅速潜入那条狭窄的岔路;后方,枪声、爆炸声和敌人的呼喊声越来越清晰,火力凶猛而精准,显然深瞳这次派来的不是普通的行动队。

在即将进入岔路前,马巴奥最后回头瞥了一眼,他看到库马洛和格蕾丝没有跟上,而是依托着枢纽处几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管道阀门和废弃的电机设备,组成了临时的阻击阵地。

库马洛半跪在地,手枪以精准的短点射封锁住主要通道的入口,子弹打在混凝土上溅起一串串火星。

格蕾丝则如同灵猫般在掩体间移动,用她的微型冲锋枪进行压制性扫射,延缓敌人的推进速度。

“快走!别回头!”库马洛头也不回地吼道,声音在枪声中依然清晰,“保护好总统!我们会跟上!”

格蕾丝也喊道:“图图顾问,带他们从左边那个检修井下去!快!我们拖不住太久!”

马巴奥的心猛地一抽,他知道留下断后意味着什么,但他更清楚,此刻犹豫就是所有人的葬身之地。

他猛地转过头,跟着姆贝基和图图,在萨姆的引导下,手脚并用地钻入了那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垂直向下的狭窄检修井。

主枢纽管道区。

子弹如同疾风骤雨般倾泻而来,库马洛冷静地更换了弹匣,他的左臂刚刚被一颗跳弹擦过,火辣辣地疼,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格蕾丝!一点钟方向,那个试图架设轻机枪的!压制他!”库马洛喊道。

格蕾丝一个翻滚,避开一串子弹,半蹲起身,一个精准的三连发,远处传来一声闷哼,那个试图架设武器的敌人栽倒在地。

“他们人太多了!在试图包抄!”格蕾丝喘着气喊道,她的脸上沾满了灰尘和汗水。

“坚持住!给老板他们争取时间!”库马洛眼神凶狠,如同护崽的猛兽,他知道,每多坚持一秒,马巴奥他们就多一分生还的希望。

敌人显然也意识到了他们的意图,进攻变得更加疯狂,手雷的破片在管道内四散飞溅,发出刺耳的尖啸。

“库马洛!右边!”格蕾丝突然尖叫警告。

一名深瞳武装人员借着烟雾的掩护,已经从侧翼接近,举起了自动步枪。

库马洛反应极快,猛地向左侧扑倒,同时手枪连续击发。

“砰!砰!”两声枪响,那名敌人胸口绽开血花,倒地不起,但库马洛也因为动作过大,暴露了更多身体。

“呃!”库马洛闷哼一声,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右侧大腿,鲜血瞬间涌出。

“库马洛!”格蕾丝惊呼。

“别管我!挡住正面!”库马洛咬着牙,撕下一条布料死死勒住大腿上的伤口,脸色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但他手中的枪依旧稳定,继续向主要通道方向射击。

格蕾丝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只能将怒火倾泻到子弹上,更加凶猛地进行反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库马洛的射击频率明显慢了下来,失血让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格蕾丝也多处被流弹划伤,战术背心上留下了几道焦黑的弹痕。

终于,在格蕾丝打空最后一个弹匣,库马洛几乎无法保持跪姿时,从他们身后的岔路管道深处,传来了三声间隔有序的口哨声——这是诺莫发出的信号,表示马巴奥等人已到达预设的安全转移点。

“撤!”格蕾丝立刻喊道,她冲到库马洛身边,试图架起他。

“你先走!我掩护!”库马洛推开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别废话!一起走!”格蕾丝语气坚决,不容置疑,她用力架起库马洛庞大的身躯,一边向身后扔出最后一枚震爆弹。

强烈的闪光和巨响暂时扰乱了敌人的追击,两人踉跄着退入狭窄的岔路管道,诺莫早已在管道中段设置了几个简单的绊发式爆炸装置,虽然威力不大,但足以拖延追兵,制造混乱。

借着黑暗和复杂地形的掩护,三人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对地形的熟悉,终于摆脱了追兵,消失在迷宫般的地下排水系统深处,只留下主枢纽处弥漫的硝烟、弹壳、以及几具深瞳武装人员的尸体。

在撤退的路上,格蕾丝看着脸色苍白、依靠意志力强撑的库马洛,低声问:“值得吗?为了一个前天才还是敌人的人?”

库马洛艰难地喘了口气,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为了南非……格蕾丝……不是为了某个人。”

黑暗中,只有他们沉重的脚步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气急败坏的敌人通讯声在回荡。

南非,比勒陀利亚,深瞳驻点(代号:“鹰巢”)。

巨型电子屏幕上,刺眼的红色字体标着“行动总结:未达成主要目标”。

下方滚动着冰冷的数字:敌方确认伤亡:2(推测为外围警戒人员),我方损失:3人阵亡,2人重伤,目标人物:马巴奥、姆贝基及其核心成员……已逃脱。

德里克背对着众人,站在屏幕前,肩膀的线条僵硬得像一块岩石,唯一的声音来自角落通讯台,那里传来断断续续、夹杂着电流杂音的现场汇报。

“……重复,目标已脱离接触区域……他们利用排水系统……我们失去了……呃啊!”一声短促的惨叫和更激烈的枪声后,通讯彻底中断,只剩下沙沙的盲音。

“砰——!”

德里克猛地转身,手中的加密通讯器带着他全部的怒火,狠狠砸在了强化金属墙壁上,瞬间爆裂,塑料和金属碎片如同弹片般四溅开来,吓得站在最近处的技术员猛地一缩脖子。

“废物!一群彻头彻尾的废物!”德里克的咆哮声在密闭的指挥室里炸开,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他的脸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额角青筋暴起,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两个失去了权柄、像老鼠一样躲藏的老家伙!一个我们亲手扶上台的傀儡!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两次!整整两次!让他们从精心布置的网里溜走了!你们告诉我,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深瞳每年耗费巨资养着的,就是你们这样的货色吗?!”

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利剑,钉在队伍最前面的新任行动组长——巴基斯身上。

巴基斯曾是某国精锐特种部队的军官,以冷静和高效着称,被挖来不到四十八小时!此刻,这位硬汉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试图为自己,也为手下那些拼过命的队员辩解几句。

“长官……情报……情报有误,对方显然预判了我们的行动模式,而且……而且他们的战斗人员的素质和决断力远超预估,我们的人……”

“我不要听理由!”德里克粗暴地打断他,冷声说道:“巴基斯组长,我交给你的是一支精锐的行动队,不是让你带着去下水道里玩捉迷藏的!损失了三名宝贵的战士,却只换来两个无足轻重的外围人员的击杀报告?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巴基斯喉结滚动,汗水从鬓角滑落,他能感觉到身后队员们投来的目光,有同情,有恐惧,也有兔死狐悲的寒意。

他艰难地开口:“长官,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

但德里克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他猛地后退一步,冰冷的目光扫向一直如同雕像般站在门口的两名内务士兵。

“拖出去。”这三个字从他嘴里吐出。

“同样的失败,我不希望看到,也绝不容忍,第三次。”德里克冷声说道。

那两名内务士兵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执行程序的机器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巴基斯的双臂。

巴基斯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成了死灰,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挣扎起来,声音因为恐惧和绝望而变调:“不!长官!德里克长官!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戴罪立功!我为组织立过功!我……”

他的声音变成了呜咽,因为一名内务士兵用巧劲扼住了他的脖颈,让他无法完整发声。

他被强行拖着向门外走去,双脚在地上无力地蹬踹,绝望的眼神扫过指挥室里每一个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最终定格在德里克那冰冷无情的背影上,那眼神里,有哀求,有悔恨,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空洞。

指挥室的门开了又关,巴基斯最后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哀嚎在走廊里短暂回荡,然后彻底消失。

死寂。

指挥室内,落针可闻。

技术员李刚低着头,手指在控制台上微微颤抖;情报分析主管莉莉丝紧紧抿着嘴唇,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身材魁梧的突击手巴克,肌肉紧绷,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与寒意;狙击手“幽灵”卡尔则面无表情,但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

连续两位行动组长被以如此冷酷的方式处决,这不仅仅是失去两个指挥官,更是对在场所有人尊严和忠诚的践踏,一种无声的恐慌和离心力,在这支本应高效精锐的队伍中悄然滋生。

德里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袖口,转身重新面向巨大的屏幕,屏幕上深瞳的徽标依旧冰冷地注视着一切。

“莉莉丝。”他开口,声音恢复了平静。

“长……长官。”莉莉丝强迫自己上前一步。

“重新评估所有情报来源,我要知道,马巴奥和姆贝基下一次会在哪里露出尾巴。”德里克淡淡说道:“动用一切手段,我不在乎过程,只要结果,如果再失败……”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威胁,像一块巨石,压在了指挥室每一个人的心头。

莉莉丝深吸一口气,垂下眼帘:“是,长官,我会亲自跟进。”

德里克不再说话,只是凝视着屏幕上的南非地图;指挥室里,只剩下设备运行的微弱嗡鸣,以及每个人心中那沉重而恐惧的心跳声。

几天后,约翰内斯堡,某废弃货运编组站。

伪装成集装箱卡车的指挥车内,莉莉丝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控制台,屏幕上,六个红色光点在调度楼二层闪烁。

“所有单位汇报情况。”她对着麦克风平静地说道。

“A组就位,热成像确认六个目标。”突击手巴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开口道:“看到马巴奥和姆贝基了,就像照片上一样。”

狙击手\"幽灵\"卡尔的声音从高处传来:“b组控制所有制高点,随时可以开火。”

“水蛇已潜入建筑底层。”瓦妮莎的汇报简短有力:“未发现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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