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透,吕永就把皮诺修叫醒了。在吕永一连串的催促声中,皮诺修总算是匆匆洗漱完毕。两人在旅馆里随便吃了点早饭,就赶忙往码头赶去。
清晨的雾气还弥漫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马路上偶尔能看到一两个醉汉横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巡逻的卫兵正逐个把他们叫醒、盘查。卖早点的摊铺前,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了。这繁华的城市背后,始终有无数底层人在辛勤劳作着。
他们赶到码头时,去往辛达州的船正好开始检票。两人交了十个银币,顺利上了船。船上除了存放货物的货仓,还有供旅行者休息的客舱。可一进客舱,两人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木质的长条座椅上满满当当全是人,旁边还站着几个年轻男子,地上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包裹、布袋,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些什么。
吕永拉着皮诺修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相对空一点的角落,他脱下外套垫在木板上,拉着皮诺修坐下。船舱里人挤人,即便没外套,也不觉得冷。
随着上船的人越来越多,船舱里变得更加拥挤不堪。好在大家看吕永带着个小姑娘,周围的人都尽量给他们俩多留了些空间,免得挤到皮诺修。可即便如此,两人还是被挤得几乎动弹不得。而且在船只出港前,旅行者是不允许出船舱的,只有等出了港口,一切事务安排妥当,才能自由活动。
皮诺修靠在吕永怀里,虽然挤得难受,但心里却特别开心。经过昨晚的聊天,她明显感觉到吕永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亲情,就这一点细微的变化,也让她开心了一早上。
艾泽大陆的船主要靠船帆和人力划桨提供动力,所以速度并不快。昨晚吕永询问过,一切顺利的情况下,最快也要两天才能到达辛达州。到了辛达州的港口后,他们还得转乘马车才能到家。
港口渐远,船悠悠驶离。海风轻拂,船的速度悄然加快,船身随之微微晃荡。舱内的两人,在这有节奏的摇晃里,困意再次袭来,他们的呼吸逐渐平稳,很快又沉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时,客舱里没那么拥挤了。吕永透过窗户往外看,发现已经到中午了。不少船客都去甲板上吹风、吃午饭。
两人来到甲板上,眼前的美景一下子把他们吸引住了。宽大的河面上,大小船只穿梭往来,吕永一眼望去,船只不下十艘,看来这条河道是重要的通商水路。河道两边绿树成荫,草木繁茂。时不时能看到一些农户在田地里劳作,还能看到一些顽童在河边嬉笑打闹,仿佛一幅绝美的山水画卷。
这几年,吕永一直生活在痛苦与死亡的阴影中,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轻松惬意的感觉了。
“咕噜噜!”突然,皮诺修的肚子发出一阵声响。
吕永顿时笑了起来:“哈哈,饿了吧。”
皮诺修脸一红,说:“嗯,早上走得急,没吃多少。”
吕永拿出早已准备好食物,因为空间袋的便利,两人还可以吃到热气腾腾的美味,四周在啃干粮的旅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神色。船上有专门的厨娘为水手们做饭,也提供给旅客食用,但价格相对较贵,大多数普通人舍不得花钱,所以都在甲板上吃自带的干粮,只有少数几个人和水手们一起吃饭。
吃完饭,大家的话匣子都打开了,周围的人开始互相聊天,问问彼此是哪里人、要去哪里、是做什么的,交流着各种消息。虽然这些消息大多是道听途说,只能当作玩笑话,但还有一天半的行程,不找人聊天实在太无聊了。
吕永和皮诺修吃完饭后靠在栏杆边吹风,很快有三个年轻小伙过来搭话。
“嗨,你们好。”一个身材健壮的男子率先开口,“你们要去哪里?”
吕永微笑着回答:“博客城。”
男子点点头,看了眼皮诺修,说:“真巧,我们三个也要去博客城。这位是你妹妹吧?是送她去博客城的魔武学院上学吗?”
吕永顿时有些尴尬,没想到随便说个地方居然还碰上同路的了。算起来,现在正好是狮鹫王国各魔武学院招生的时间。
吕永摇摇头说:“不是,我们父母在博客城做生意,我们过去帮忙。”
男子点点头,说:“哦,这样啊。我们三个是从魔法王国来的,打算去博客城的魔武学院求学。”
吕永有些惊讶,博客城的魔武学院在狮鹫王国虽然有些名气,但是与魔法王国的魔法学院比起来要逊色不少。
吕永问道:“你们为什么大老远跑到这里来读书?”
男子神色有些黯然,说:“唉,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现在我们王国的贵族们都忙着争抢地盘,魔武学院里有实力的老师大多都被各地贵族抢走了,今年整个魔法王国没几所学校能正常开学。我们三个都是平民出身,家里人好不容易凑了些钱,让我们来狮鹫王国上学,希望能学到本事再回去。”
吕永怎么也没想到魔法王国已经混乱到这种程度,不禁对眼前这三个人生出几分同情。
吕永安慰道:“其实你们还算幸运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现在连饭都吃不饱。”
男子点点头,说:“是啊,我们已经很幸运了。对了,你们是狮鹫王国的人吗?”
吕永点点头,说:“嗯,不过这些年一直跟着父母四处做生意。”
男子羡慕地说:“现在狮鹫王国的百姓,日子过得最好了,真羡慕你们国家没有被兽族侵略。”
聊到大陆局势,三人均来了兴致,讨论着近期各地发生的大小事情,给吕永普及了许多知识,至于皮诺修,她可没兴趣听这些故事,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夜幕降临,众人回到拥挤的船舱。不过这次有四个男生照顾,皮诺修作为唯一的女孩子,得到的空间最大,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咳咳!大家还没睡吧?”突然,客舱里走进几名大汉,原来是船长和水手们。船长扫视了一圈客舱,说:“有件事得提前跟大家说一声。你们也知道,我们这是官船,规矩比较多。大家都是一起赶路的陌生人,晚上睡觉别睡得太死,一定要保管好自己的财物。晚上我会安排水手巡逻,大家有什么需要就招呼一声。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有人在我的船上干不干净的事,我绝对会把他扔下去,让他自己游回去。”
说完,船长又说了些客套话就离开了。船长这么一说,大多数人心里反而踏实了,毕竟遇到了一个负责的好船长。但也有一些聪明人警惕起来,他们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航线,以往都没听过这种事,为什么今天会这样?难道要有什么事情发生?还是说纯粹是船长个人比较负责才特意交代?
这些人仔细回忆着最近听到的各种信息,试图从中推算出什么,但最终都没有头绪。没过多久,船舱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醒了过来,一夜平安无事。随着第一个港口的抵达,不少人下了船,又上来一些新船客,船舱依旧被塞得满满的。到了中午,船只离开了大河,驶入一条支流。虽说这是支流,但河面仍有百余米宽,只是四周渐渐进入了山林,看不到人烟了。
吕永察觉到,船上的水手们明显变得警惕起来,纷纷穿上制式皮甲,带上武器。
五人聚在甲板上吃午饭,一人小声说:“大家发现没,水手们好像很紧张。”
“嗯,上午我去厕所的时候,看到他们在分发武器装备,感觉像是在准备战斗。”另一人回应道。
“不可能吧,这里可是狮鹫王国的领地,谁敢抢官船啊?难道是那些兽族余孽还没清理干净?”
“有可能,我们还是小心点。万一出了事,大家一定要聚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船上人这么多,应该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随着船只继续前行,河岸两边越发荒凉,不时还能看到一些魔兽在河边饮水。船客们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纷纷回到船舱。全副武装的水手们开始在船内巡逻,维持秩序。
“咦,这个人之前好像没见过。”皮诺修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名大汉,低声说道。
众人纷纷看过去,说:“船里人这么多,谁能都记得住啊。”
吕永留了个心眼,悄悄把空间袋中的长剑调整到随时可以拔出的状态,万一发生变故,他必须保护好大家。
不一会儿,一名巡逻的水手从那男子身边经过,男子的右手微微抬了一下,似乎从水手手中接过了什么东西。这个细微的动作,就连坐在他旁边的人都没察觉到异常,但经皮诺修提醒后,三人中有人发现了。
“不好!真的有古怪!”
“怎么了?”
“我看到那个男的从水手手里拿了个东西……快看,是一张纸条!小心!”五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人身上,那人再迟钝也感觉到了异样,警觉地抬头朝吕永这边看过来。吕永等人反应也是极快,不漏破绽地闲谈着,对方观察了一阵没有发现破绽,这才放松了警惕,起身离开了。
“怎么办?要不要跟上去?”
“你疯了!不要命了?”
“还是通知船长吧!”
“嗯!你们继续观察四周,哥哥,我们两个去找船长。”皮诺修突然插嘴提议,吕永有些惊讶地看着皮诺修,见她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便知她有了筹划,便应承了下来。两人朝船舱外走去。
吕永这几天或许是太入戏了,下意识地时刻把皮诺修护在身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在这船上,不,就算是整个狮鹫王国,能真正伤害到皮诺修的人也没几个。
出了船舱,皮诺修拉着吕永来到了船尾,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待着,看皮诺修一副等着看戏的表情,吕永心里直犯嘀咕。
就在两人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船只的正前方突然发现三艘小船。了望台上的水手也早早发现了异常,向指挥室发出信号。可奇怪的是,指挥室一直没有回应。
在艾泽大陆,通讯手段比较简单,一般依靠靠呐喊或者旗语沟通。打出旗语后指挥室半天没反应,了望台上的水手只好大声呐喊,这一下立刻引起了客舱里人的注意,众人纷纷探出头去观察。
“有水匪!”
人群中有人突然大喊了一声,船舱里瞬间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