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正是一派烂漫春光,暖融融的阳光洒在青砖地上,将门框勾勒出一层金边。
一个身着月白色锦袍的少年斜靠在门框上。
他双臂随意地抱在胸前,肩膀宽阔,腰线挺拔,明明是慵懒的姿态,却透着股少年人独有的活力。
少年眉眼俊朗,剑眉斜飞入鬓,眼眸亮得像盛着星光,鼻梁高挺,唇形饱满,是俊美到有些攻击性的长相。
只是此时此刻他脸上挂着的笑容格外明媚,嘴角的梨涡随着笑容深浅起伏,给他添了几分稚气的可爱。
他手中还握着一枝粉白的杏花,花瓣上沾着些许旅途的风尘,却依旧娇嫩动人。
正是许久未见的扈况时。
“上次的信里面不是说要到十五才会回来?”观潮笑着起身,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外,更多的却是见到旧友的欢喜。
扈况时这才迈开长腿走进殿内,靴子踩在金砖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阳光也跟着他的脚步涌进来。
他径直走到观潮面前,将手中的杏花递了过去,声音里满是雀跃:“见岭南的杏花开了,想着盛京的杏花说不定也开,你也会想看花,就回来了。但是盛京的杏花没有开,还好我从岭南折了这一枝回来。”
他絮絮叨叨说了这样一大段话,语气里满是“怕你失望”的在意,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所谓“怕你看不到杏花”不过是借口。
他在岭南看到第一簇绽放的杏花时,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她的笑脸,想着“阿潮要是看到肯定会开心”,思念便像疯长的藤蔓般缠绕心头,连生意都没心思细细打理,匆匆收尾便快马加鞭赶回盛京。
这份少年人的烂漫心事,藏在“想让你看杏花”的托词里,直白又热烈,字字句句都在诉说着“我想你了”。
观潮听着,脸上也扬起了灿烂的笑。
扈况时就是这样情感充沛的人,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跟他在一起,连空气都变得鲜活起来,自己也会不自觉地被他的情绪感染,满心都是轻松与欢喜。
在观潮的印象里,扈况时一直是这样的。
他喜欢说长长的话来表达情绪,开心时会把途中遇到的趣事一股脑说给她听——比如岭南的荔枝有多甜,江上的渔船有多热闹;难过时会絮絮叨叨抱怨半天——比如生意谈不拢时的烦躁,赶路时遇到暴雨的狼狈。
他的情感从来都直白又充沛,从不藏着掖着。
观潮只以为,这是因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是最亲近的青梅竹马,再加上扈况时没有亲近的兄弟姐妹,便把自己当作了最信任的人,将所有心事都倾诉出来。
观潮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枝杏花。
花瓣确实有些蔫了,边缘微微卷起,想来是长途跋涉、一路颠簸所致,可粉白的花色依旧娇嫩。
她低头闻了闻,笑着念道:“‘暖气潜催次第春,梅花已谢杏花新。’这杏花配这句诗正好,多谢你特意为我带回来。”
被人这样放在心上,记挂着自己的喜好,哪怕只是一枝小小的杏花,也让观潮感到无比温暖与荣幸,嘴角的笑意愈发加深。
说完,她又抬眼仔细打量着扈况时,忽然眼睛一亮,说道:“扈况时,你好像又高啦!”
少年人的身高本就长得快,扈况时这一去岭南便是小一个月,如今站在她面前,竟比上次见面时又高出了一些,原本就挺拔的身姿,此刻更显修长,衬得月白色锦袍愈发合身。
扈况时一听这话,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像被夸奖的孩子般开心,脸上的笑容更盛,连梨涡都深了几分:“是啊!我不仅长高了,力气也变大了!你信不信,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抱起来?”
他说着,便跃跃欲试地伸出手,手臂肌肉微微绷紧,一副“想立刻证明自己”的模样,眼神里满是期待。
观潮还没来得及说“信”,扈况时就已经伸手轻轻揽住了她的腰。
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她,只微微一用力,便将观潮抱了起来,还带着她轻轻转了个圈。
春日的微风从窗外吹进来,拂起观潮的浅青色裙摆,像一只展翅的蝴蝶,也吹动了扈况时额前的碎发,露出他明亮的眼眸。
观潮倒没觉得害怕——从两人小时候起,扈况时就常做这样的事,她早已习惯了他的亲近。
只是此刻被抱着转圈,裙摆飞扬,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无奈又好笑,轻轻拍了拍扈况时的肩膀:“放我下来,别闹了。”
扈况时听话地将她放下,却还带着几分小得意,挑眉问道:“你看,我没骗你吧?力气是不是变大了?”
“下一次你做这种事情之前,要先问我同不同意。”观潮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裙摆,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却没真的生气。
扈况时立刻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耷拉着肩膀,脑袋微微低下,像只被主人批评的小狗,声音也软了下来:“好,我知道了,下次一定问。”
观潮看着他这副模样,哪里不知道他大半是不会遵守的——从小到大,他每次犯了小错都是这样“认错”,态度诚恳,可下次该做还是做,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点了点他的额头:“又装傻。”
“没有装傻,是真傻。”扈况时笑着反驳,嘴角的梨涡深深陷了进去,眼神里满是融化的暖意,仿佛能将人的心都暖化。
他就喜欢在观潮面前这样“示弱”,喜欢看她无奈又纵容的模样。
观潮轻哼一声,拆穿他的小把戏:“才怪,你要是真傻,怎么能把岭南的茶叶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我可听说,岭南的茶商个个精明得很,想跟他们谈合作可不容易。”
扈况时的父亲扈随,是乱世中的巨贾,眼光毒辣,极具远见。
早年他就看出盛元帝有帝王之才,拿出巨额钱财支持盛元帝起兵,还利用自己遍布各地的商业网络,为其传递情报、运输粮草与军械。
盛元帝感念他的忠诚与功绩,两人甚至结拜为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