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喜欢，好乖啊，真通人性。”
“来，我扶你上去。”
见她笑了，顾眠立刻抓住机会。
“杂家给顾公子请安了。”
一个老太监弯着腰缓缓走过来。
这一下，打断了顾眠正要扶醒黛的动作。
顾眠目光在那老太监脸上打量了一番，一时没认出这人是谁。
“公公是哪位？面生得很。”
老太监笑得满脸褶子。
“杂家是陛下身边的总管太监康元，顾公子以前在宫里见过我几回，许是记不清了。”
顾眠这才想起来。
“哦，是康元公公，失礼了。不知公公前来，有何指教？”
康元从袖中取出一方明黄色的帕子，语气更加恭敬。
“五公主听说公子也在御马场，急着出宫来见您。皇上心疼她，又怕她白跑一趟，便让杂家赶紧来请您过去等等，别让她扑空。”
他眉眼间透着几分打趣。
“五公主可是惦记您得很呢，一听说您来了，连午觉都没睡成。”
“烟凌表妹？”
顾眠愣了下，眼神闪过一丝意外。
他回头看向醒黛，语气带着几分歉意和犹豫。
“要不……改天我再教你？今日……恐怕得先走一步。”
醒黛抿了抿嘴，小声问。
“我能自己待会儿吗？”
顾眠看出她不想走，眼神里满是担忧。
“可……这马性子虽温，到底没骑过你，万一受惊呢？我怎么能放心？”
醒黛轻轻拉住他的袖子，眼中带着几分恳求和坚定。
“顾眠哥哥，我一定小心，好不好？我就在这片空地上慢慢走，绝不出围栏。”
她顿了顿，“等赛马一开，我就去找你，一刻都不耽误。”
顾眠从没狠心拒绝过醒黛。
他叹了口气，终是心软了。
转头看向一旁的马夫，语气严厉地叮嘱道。
“仔细看着，她若有一丝闪失，唯你是问。”
醒黛挽起袖子，准备上马。
可刚踩上马镫，那马突然喷了个响鼻，前蹄顿时乱跺起来。
马夫吓得脸色发白。
“姑娘当心！快抓稳缰绳！”
醒黛被这突如其来的颠动晃得身子一歪。
脚一滑，整个人几乎要从马背上侧翻下去……
腰间多了只手，稳稳地托住了她摇晃的身体。
紧接着，那只手又轻轻托起她的右脚。
将她的脚稳稳放进马镫里。
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
她终于看清了马背上能看到的世界，原来从这么高的地方望下去，一切都显得如此渺小而辽阔。
这是她第一次以这样的高度俯视脚下的一切。
她低头一看，正对上尹煊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
他仰着头，神色如常。
马夫早就吓跪在地上。
“是小的失职，没提醒姑娘这马性子烈，才让她差点摔着，小的该死……”
醒黛脸上有些发烫，连忙开口替他辩解。
“不怪他，是我自己太急了，没等马稳下来就贸然上马，是我冒失。”
尹煊目光始终落在醒黛身上，只淡淡地吐出一句。
“下去吧，这儿我来管。”
他仰头望着醒黛，声音低沉而清晰：“吓着了？”
醒黛摇了摇头，小声说：“还好，没真摔下去。”
尹煊语气沉稳。
“马有灵性，再温顺的畜生，只要感受到有人想骑它，它就会试探。你越是怕它，它就越觉得你弱，便会压你；可你只要稳得住，不慌不乱，它反不敢造次。”
她忍不住问了出来：“您怎会在这儿？”
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
皇上亲自驾临，尹煊身为近臣，出现在此地本是理所当然。
她赶紧补了一句：“我是说，大人怎么会到这边马场来，是有什么事吗？”
尹煊看着她，声音清晰地传进她耳中。
“顾家人进京，又听说顾公子今天带了个姑娘过来，我猜是你。”
还好，他没猜错。
见到了她。
尹煊的目光很专注，带着一股热切。
让醒黛有些招架不住。
他并不急着说话，生怕一开口就会惊扰到她。
他知道醒黛性格内敛，不善言辞。
所以他选择沉默，用行动代替言语。
让她一点点放松警惕。
“你们快看，那不是把咱们轰出门、搞得咱们灰头土脸的提督吗？”
一个声音尖细地叫了出来。
“还真是！”
另一个姑娘凑上前。
“呵，原先还说一心扑在仕途上，不急着成亲，原来是压根看不上咱们这些姑娘。如今倒好，转头就跟个陌生姑娘凑在一块儿，真是好生双标！”
“你们在瞎说些什么？”
一声清亮的女声突然从人群后方传来。
几个姑娘一见来人，立刻往两边让开。
最起劲说话的那个姑娘更是立刻跑上前，一把拉住来人袖角。
“严姐姐，你可得来评评理！这事儿你得管管！”
“这尹煊真是没规矩！那天把咱们全轰出去，害我们成了笑柄。可他自己呢？转头却跟个不认识的姑娘在这儿凑一块儿！”
齐瑜咬着嘴唇，又羞又怒，显然是想借她的口出一口恶气。
远处，正好能望见马厩那边的情形。
尹煊依旧牵着马，醒黛依旧坐在马上。
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却有一种旁人无法介入的默契。
严浅月袖子里的手指紧紧掐进掌心。
可她的脸上依旧挂着温婉的笑意。
“尹大人从没说过不娶妻，只说要娶自己喜欢的人。这怎么能叫凑一块儿？”
她的声音清柔而坚定。
“马场这么多人都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只是帮姑娘牵个马，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你们身为闺中女子，怎能随口议论他人私事？传出去，岂不坏了自家名声？”
她淡淡地看了齐瑜一眼。
齐瑜撇了撇嘴，心里却冷笑不止。
装什么大度？
她分明早气疯了，只是装作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罢了。
谁不知她这位严姐姐。
早就把心许给了九司提督尹煊。
平日里在他府上走动得比谁都勤？
齐瑜故意说道：“也是，姐姐你可是卫夫人跟前的红人，尹家上下自然对你另眼相看。说不定这里面真有啥误会也说不准呢。”
严浅月抿了抿唇，一句话没说。
第二圈骑完，马缓缓地停了下来。
尹煊目光落在醒黛身上。
“还行吗？适应了吗？骑得累不累？”
醒黛轻轻点头。
她试着自己掌控马的方向，马儿果然听话地朝左转了个小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