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和豆爱国身着整洁的衣服,精神抖擞地走到堂屋门口。站定后,林默面带微笑,对着屋内的母亲和几位大妈说道:“淑琴、妈,还有几位大妈,我和爱国这就去分局了。”
杨雪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儿子和豆爱国身上。
她的眼神柔和而温暖,透露出对他们的关爱之情。看着两个孩子,杨雪轻声叮嘱道:“去吧,路上小心点,工作的时候也要注意安全。”她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在那平静的表面下,却隐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牵挂。
李秀兰见状,连忙跟着附和道:“是啊,路上慢点走,别着急!要是晚上回来吃饭,记得提前给家里捎个信儿啊!”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关切,让人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刘玉梅、一大妈等人也纷纷插话,关切地嘱咐着林默和豆爱国。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场面十分温馨。
林默和豆爱国不时点头回应,表示会记住大家的话。最后,他们又朝着陈淑琴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转身离开了西跨院。
望着两人消失在院门口的挺拔背影,堂屋里的气氛有片刻的沉静。
几位大妈都是过来人,家里或多或少都有在外奔波的男人或孩子,深知他们工作的不易和潜在的风险。
还是刘玉梅率先打破了沉默,她拿起针线,一边熟练地缝着,一边像是宽慰杨雪,也像是宽慰自己地说:“杨大姐,您也别太担心。小默和爱国他们都是经过事儿的,心里有分寸,能干着呢!你看昨天那么大的阵仗,不也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一大妈也温声接话:“玉梅说得是。林家嫂子,孩子们长大了,有他们的责任和担当。咱们做长辈的,把家里照料好,让他们无后顾之忧,就是最大的支持了。”
杨雪收回目光,脸上重新浮现出从容的笑意,她拿起一颗一大妈带来的甜枣,递给旁边的陈淑琴,说道:“老姐姐们说得对。咱们啊,就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让他们安心。”她这话,既是对大家的回应,也是对自己说的。
话题自然而然地又回到了生活琐事上,但比之前更多了几分深入。
二大妈抓了把瓜子,凑近杨雪,压低了些声音问道:“杨处长,您见识广。听说……最近这猪肉供应好像又要紧巴了?是不是上头有啥新精神了?”她这个问题,带着打探消息的意味,也代表了普通市民对生活物资的关切。
杨雪沉吟了一下,这个问题有些敏感,但她回答得很有技巧:“二大妈,具体的政策文件精神,我那边现在接触不多了。不过啊,咱们国家这么大,又要搞建设,有时候物资调配有些波动也是常事。咱们老百姓,还是得相信组织,遵守规定,精打细算着过日子,总没错。”她既没有透露任何内部消息,又表达了理解和共情,还引导大家遵守政策。
三大妈接过话头:“他杨姨说得在理。我看呐,咱们院里各家各户,以后这副食本儿可得算计着用。像王大嫂子腌的酸菜、做的酱豆儿,这时候可就派上大用场了。”她这话带着点知识分子的分析,也巧妙地把话题引向了更实际的生活技巧。
提到这个,王大娘立刻来了精神:“可不是嘛!这过日子就得会打算!我那酸菜缸里今年腌得多,到时候谁家缺个下饭菜,尽管去我那儿捞!还有啊,这菜帮子、萝卜缨子别乱扔,焯焯水拌着吃,或者晒干了冬天炖肉,都香着呢!”
刘玉梅也分享起经验:“我们家伙食啊,全指着大清从食堂带回来的那点折箩和我在家精打细算。买肉要挑肥瘦相间的,肥肉可以炼油,油渣还能炒菜。骨头也别嫌没肉,熬汤最补人,特别是淑琴现在这身子,多喝骨头汤好。”
一大妈也点头补充:“是啊,会过不如会算。咱们院儿后头那点空地,开春了也能种点小葱、菠菜啥的,能省一点是一点。”
杨雪认真地听着,不时插话询问几句细节,比如酸菜怎么腌不容易烂,哪种菜籽好成活。她虽然身份不同,但在这些生活智慧面前,表现得十分虚心。
她感慨道:“听老姐姐们这么一说,这里面的学问可真大。以后啊,我还得多跟你们学习怎么把这日子过得更精细。”
聊完了吃的,又聊到了穿的用的。
刘玉梅抖搂着手里的红底碎花小布头,说:“这布头是上次跟人换的,给孩子做肚兜正合适,软和还不浪费。”
三大妈则说起怎么用旧毛衣拆下来的线,重新混纺给家里人织袜子、手套。
一大妈分享了她补衣服的诀窍,怎么补才能又结实又不显眼。
就连二大妈也炫耀了一下她家光齐从厂里弄来的、内部处理的瑕疵毛巾,虽然有点抽丝,但比外面卖的便宜实惠。
这些看似琐碎甚至有些抠门的讨论,却充满了那个年代特有的生活韧性和邻里之间互相学习、互通有无的温情。
杨雪置身其中,丝毫没有隔阂感,反而觉得格外踏实。她发现,这些老姐妹虽然各自性格不同,但在操持家计、应对生活方面,都有着惊人的智慧和韧性。
时间就在这絮絮叨叨的家常里飞快流逝。
日头渐渐偏西,几位大妈带来的瓜子、花生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一大妈率先站起身:“哟,光顾着说话了,得回去准备晚饭了。”
二大妈和三大妈也跟着起身告辞。
刘玉梅把手里的针线活收进笸箩,对杨雪说:“杨大姐,这小肚兜快好了,明儿我再拿过来。您刚回来,缺啥少啥别客气,直接言语。”
王大娘也站起来:“我也得回去看看火,晚上给你们送点酸菜过来。”
送走了几位老姐妹,西跨院再次安静下来。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堂屋里,映照着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淡淡茶香和瓜子香气。
陈淑琴轻轻舒了口气,脸上带着笑意:“妈,一下午可真热闹。”
李秀兰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笑道:“都是热心人。”
杨雪站在堂屋门口,望着染红天际的晚霞,目光深远而平和。她转过身,对儿媳和秀兰说:“是啊,热闹,也踏实。通过这些家常里短,才能真正摸到这座院子的脉搏。往后,咱们就在这里,把日子好好地过下去。”
她知道,与这些老姐妹建立起的这种融洽、互助的关系,将是她们在这个四合院里安稳生活的重要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