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
马蹄踏碎凤翔城外的暮色,李星云翻身下马,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身上的疲惫在熟悉的城郭气息中消散大半。他侧头看向身旁依旧身姿挺拔的张起灵,语气满是惬意:“师兄,还是回凤翔自在,这一路可把我累坏了!”
张起灵只是淡淡点头,目光却似能看穿他的心思,缓缓开口:“你这般急切,怕是不止想回凤翔,更想见某个人吧?”李星云被戳中心事,脸颊微微一红,挠了挠头尴尬地笑起来:“还是师兄最懂我。”
两人并肩走进岐王府,玄净天早已在府门等候,见他们到来,立刻引着二人前往议事厅。此时宋云笺正坐在案前处理政务,案上堆叠着厚厚的文书,见二人进来,她放下手中的笔,起身颔首:“殿下,张兄,一路辛苦了。”
“岐王不必多礼。”李星云摆了摆手,目光在厅中扫了一圈,却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心头一紧,连忙问道:“对了,今日怎么没见雪儿姐?往常这个时候,她早该来接我们了。”
宋云笺闻言动作一顿,脸上的从容褪去几分,语气凝重地说道:“雪儿前几日奉命外出办事,却在途中失踪了,派出去的人搜寻了数日,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失踪了?”李星云的笑容瞬间消失,眉头紧紧皱起,语气带着急切:“她在哪里失踪的?可有打斗痕迹?”宋云笺看了一眼身旁沉默的张起灵,缓缓答道:“就在离凤翔不远的仪州,那边只留下了些许打斗的迹象,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线索。”
李星云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说道:“师兄,此事关乎雪儿姐安危,我想自己单独去找,你不用跟着我。”张起灵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无波:“我没打算跟着。”
李星云本以为会被劝阻,听到这话脸色一滞,嘴角微微抽了抽,没再多说,转身快步离开了岐王府。议事厅内只剩宋云笺与张起灵二人,宋云笺斟酌片刻,终于开口:“如今乱世纷争,想要保全岐国一地安宁,实在艰难。上次不良帅到访,他的话让我明白了‘一人可使天下镇’的道理,我猜,你的目的也是与那不良帅一样,是想让李星云称帝吧?”
见张起灵没有否认,宋云笺继续说道:“我可以答应助你达成此事,但我有一个请求——他日不良帅要对李茂贞动手时,还请张兄能放过他。”
张起灵看着眼前心思缜密的岐王,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感叹道:“你真的很聪明,像她一样通透。放心,我答应你,留李茂贞一命。”宋云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多谢张兄。”
仪州:林中线索
次日清晨,李星云便快马赶到了仪州。按照宋云笺提供的方位,他找到了姬如雪失踪的那片树林。林间落叶堆积,地面上散落着几道深浅不一的剑痕,泥土中还残留着些许干涸的血迹,显然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他仔细搜寻了许久,却始终没有找到姬如雪的踪迹,也没有发现任何能指向绑匪的线索,心中愈发焦急。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树后传来,李星云瞬间警觉,身形一闪便来到那人面前,手按在腰间的龙泉剑上。
待看清来人,他才松了口气——对方是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农夫,面色黝黑,身上没有丝毫内力波动,显然是个普通人。“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李星云语气放缓,沉声问道。
那农夫被他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定了定神才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双手递了过来,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小、小的是附近的村民,方才在林子外遇到一个黑袍人,他让我把这张纸交给一个背着剑的年轻人,说、说你看到就知道了。”
李星云接过纸,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姬如雪,马嵬驿见。”他眼神一沉,追问:“那黑袍人长什么样?还有没有说其他的话?”农夫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惧色:“他戴着帽子,看不清模样,只说了让我转交纸条,别的什么都没说,说完就不见了。”
李星云知道再问也得不到更多信息,便从怀中取出一些碎银递给农夫,嘱咐道:“多谢告知,此事还请你不要对外声张。”农夫接过碎银,连忙点头应下,匆匆离开了树林。李星云握紧手中的纸条,翻身上马,马鞭一扬,朝着马嵬驿的方向疾驰而去。
马嵬驿
夕阳西下时,李星云终于抵达了马嵬驿。眼前的驿站早已破败不堪,院墙坍塌,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院内荒草萋萋,唯有那块刻着“马嵬驿”的木牌还依稀能辨认出字迹,透着一股萧瑟荒凉之感。
“到了。”李星云牵着马站在驿站前,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轻声自语。就在他准备踏入驿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星云,这边来。”
他猛地转身,只见一个身着灰衣的蒙面人站在不远处,见他看来,便转身朝着驿站后方走去。李星云没有犹豫,紧随其后。两人穿过荒芜的后院,来到一座孤零零的墓碑前——墓碑上没有任何文字,不知是何人之墓。
不等李星云发问,那蒙面人抬手在墓碑上轻轻按了一下,只听“轰隆”一声闷响,墓碑旁的地面缓缓裂开,一段布满尘埃的石阶赫然浮现,通向漆黑的地下。蒙面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身形一闪,消失在阴影中。
李星云心中虽有疑虑,却为了姬如雪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他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小心翼翼地走下石阶。石阶尽头是一座宽敞的地宫,地宫两侧的烛台不知被谁点燃,跳动的火焰将整个地宫照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尘土气息。
地宫中央停放着一座巨大的石棺,棺身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而在石棺前方的石台上,姬如雪正双目紧闭,昏迷不醒地躺在那里。“雪儿姐!”李星云心中一急,正要冲上前去,一道身影却突然从石棺旁转了出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李星云定眼一看,来人戴着斗笠,脸上罩着一张青铜面具,身形挺拔,周身散发着一股威严而神秘的气息。“袁天罡!”他咬牙吐出这个名字,眼中满是警惕与不解,“是你!你把雪儿姐绑到这里,到底要搞什么?”
面具后的袁天罡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语气恭敬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臣袁天罡,参见殿下。自上次一别,殿下风采依旧,臣心中很是欣慰。”
“少来这套!”李星云不耐烦地打断他,目光紧紧盯着石台上的姬如雪,“我问你,你为何绑架雪儿姐?把她带到这马嵬驿的地宫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袁天罡缓缓走到石棺旁,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棺身的花纹,语气变得悠远起来:“殿下可知,这马嵬驿,曾是玄宗与杨贵妃的生死之地?‘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当年的缠绵誓言,最终却落得个马嵬坡下魂断的结局。”
他转头看向李星云,语气带着几分深意:“玄宗当年何等雄才大略,开创开元盛世,让大唐走向极致的太平。可他后来却因沉溺于杨贵妃的温柔乡,荒废朝政,贪图享乐,最终导致安史之乱,大唐府卫崩坏,由盛转衰。”
说到这里,袁天罡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紧紧锁住李星云:“殿下,你身负大唐血脉,难道也要重蹈玄宗的覆辙,因儿女情长而忘了天下苍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