垚善眼神一尖，斜睨杨戬，“你们才该跟我说说，为什么狗不见了，杨哮却回来了？”
她双手抱胸，摆出审讯姿态：“不是说了杨哮有事上山一趟吗，脚力再快也不可能一个晚上就能跑个来回吧，更何况办事儿还需要时间。”
眼睛清亮，定定地注视杨戬：“杨……”她看了一眼杨哮，杨哮接收到讯号后赶紧低下头，又继续说，“昭惠，你才该跟我说说吧。”
面对垚善的正面发问杨戬不慌神，这对他来说是小场面，“杨哮本来是要上山的，后面事情解决了，中途折返回来。至于狗……还给它主人了。”
杨哮一句话不敢吭，他本原是狗，忠心又真诚，他说不出谎，却听主人一本正经地轻描淡写盖过去，只觉得主人舌灿莲花口才好，这都能圆回来。
只是他现在心里有鬼，听主人说话都觉得很虚。
垚善夸张着五官：“什么朋友，大半夜过来接狗？所以你们出去就是为了送狗？”
垚善心有不满，一直骂这个朋友不会做事，麻烦他们这么多天没个谢不说，还不合时宜地要接狗，真想让杨戬别跟这朋友来往了。
而无中生友的杨戬背对垚善去收拾厨房，突然打了个喷嚏。
明天还要回学校补办毕业证，垚善没多说就回了房休息，杨哮凑到杨戬身边。
“主人，你怎么不问问那个秘密是什么？”
杨戬忙活手里的事，“既然是秘密，就有不说的意义，我不问，除非你愿意主动说。”
杨哮想了想，这秘密本来也是他理亏做错了事，才让垚善抓住把柄，这事儿最好不让主人知道，直接翻篇。
只是他现在有别的事情横亘在心里，有些别扭地开口，“主人，你说人怎么这么复杂，我以为垚善跟敖灵一样不喜欢我，可梼杌杀过来时，她又挡在我面前保护我。”
杨戬动作不停：“人本来就有多面性，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垚善爱美挑剔，喜欢享乐，洗澡头发堵住下水道，总跟你抢用浴室，但她也有另一面，善良、重情、勇敢。”
“从她对狐妖、楚芙，和你的态度，不就能看出来吗？一个人究竟是怎么样的，要经过相处才能知道。”
杨哮若有所思，明明当时她也是怕的，抱着他的手都发抖了，还坚定地挡在他面前，说不感动是假的。
一开始，他因为对敖灵的偏见，对垚善也先入为主地认为她也是个无理取闹、性格不好脾气暴躁的。
从前的敖灵偏执倔强，杨哮是怪她的，怪她横插一脚他跟主人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成亲后又不理解主人总找架吵，在家也不见得对他多好，吃饭不让他多吃，总管着不让他出去玩，最后还跟主人合离让主人伤心难过。
他讨厌敖灵，是她把好好的生活闹得鸡飞狗跳。
后面遇到垚善，住在她家，相处一段时间后，觉得她和前世果然没变化。她小气，连他吃个冰淇淋都要说、还总爱跟他抢厕所用，用完厕所东西不放回原位，也惹他厌烦。
要不是要找山海卷，他才不愿意屈就在她家，他以为垚善也是不喜他的，可就是这样一个她，怕死得要命，却敢挡在他身前。
现在一想，其实每天和她吵闹，倒也没他想象中的那么反感，竟觉得挺有意思的。
“你失踪那段时间，她忙前忙后，想尽办法找你，用自媒体发帖发声明的办法就是她提议的，直播发动群众力量寻人，还顶着个大太阳到处发传单。”
擦好灶台上的灰，杨戬洗好手，正经地转过身面对杨哮：“我问她，杨哮不是你什么人，为什么还要这么辛苦帮我找他，你知道她怎么说吗？”
“她说：杨哮也是我朋友。”
杨哮一双棕黑色的小狗眼骤然失神。
*
第二天一早，杨戬就敲响垚善的门，把她从被窝中叫醒。
这是昨天她自己跟杨戬说的，她的辅导员是女生，且怀孕了，预约了上午去医院产检，为了帮她走补办的流程才一早去学校的，为了不耽误人家去产检，可不得早点，求人办事儿，不能迟到是基本礼貌，也是诚意。
垚善惺忪着睡眼从床上爬起来，没有灵魂的刷牙洗脸，现在是夏天还好，到冬天起床难度只会翻倍，她只会想封印在床上一整天。
回到学校，垚善重新踏在熟悉的路上，穿梭在教学楼之间的次数，是走一次少一次，下次来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她指了指旁边一栋楼，“这是我们学校的图书馆，是大学城里最大的图书馆了。”又指了前面左边的楼，“我们经常上课的教室就集中在这。”
杨戬顺着垚善的介绍看过去，这就是承载了她整个大学生涯的地方，恬静又美好，充满青春气息与活力。
他置身于此，好像也能参与到里面，不由得把视线挪向垚善娇美的脸庞。
“但我们的高数课，在前面隔一条街后面的那栋上，要跑老远，大二的时候还连着上两堂课，上完第一堂就要马不停蹄跑去那栋楼上高数！”
垚善回忆起来还有点气呼呼，“这样的安排根本不合理！我还写投诉信了的，但是没了下文。”
这样的她，好像比做他妻子时的她，高兴许多，偶尔有烦恼，也不是不可克服的。
杨戬随着垚善身后走，只要穿过这条长廊，就能到辅导员的办公室大楼。
到达指定楼层，垚善走过去找到办公室，敲敲门，大腹便便的辅导员王老师就在里面等着她了。
王老师赶紧招手：“垚善，你真的是，毕业第一天毕业证就不见了，快快快，把表填了我帮你上传系统，弄好之后我赶紧去医院了。”
王老师看着像三十出头，带着黑框眼镜，穿的宽松的孕妇裙，四肢因为怀孕有些浮肿，看起来颇有诗书气质，一看就像是做老师的。
她看到杨戬，“这位是？”
垚善拿起桌上的笔，刚写好自己的名字，抬头看一眼杨戬，“这是我的朋友。”
杨戬抿唇点了个头，王老师也回了一下，后推眼镜，“懂了，男朋友。”
垚善表情扭捏了一下，左右晃动一下身体，“还不是呢，他没同意。”
杨戬没有过度关注她们的聊天，反而目光沉沉盯着王老师的隆起的肚腹，大大的肚子外面竟冒着黑气。
王老师催促：“好了，赶紧填，填完我还得去医院呢。”
垚善老实低头乖乖按要求填好表格，看着辅导员把流程刷刷刷做好。
“王老师，我们送你去医院吧。”垚善提议，他们开了大G来的，麻烦了人家，送一趟也是应该的。
王老师客气推脱了几下后，便顺水推舟上了车，她这么大个肚子，再去叫车等车也挺麻烦的。
把王老师在医院门口放下，杨戬和垚善便在旁边的停车区等待。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等王老师做完产检后再把她送回家，王老师对她的印象就会更好，毕业证的流程就能走得更顺利更快了。
可等啊等，许久过去都没见王老师回来，垚善发了个讯息，也没见她回，担心她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决定下去找她。
顺着指示路牌到了妇产科，王老师就坐在科室门外的凳上，双眼无神，像是收到了什么大打击。
手上松松捏着一张纸，手劲一松就轻飘飘滑下来，落在垚善脚边。
她弯腰捡起，是张羊水穿刺的结果单，一看上面的结果，她惊掉了下巴。
“这孩子胎心是寻常胎儿的两倍，还确诊了超雄综合征！”
怕杨戬不懂，垚善简短解释了一下什么意思，他瞬间明白过来。
面色一凛，方才的猜测更加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