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和杨哮跟在刘辙身后,只觉得他今天有所不同,一改往日玩世不恭的风格,变得格外冷肃严酷。
陈信康变脸,站起来,“你什么意思?”
刘辙陡然一笑,“好久不见啊堂弟,不对,才从澳地见过,只不过你是在跟踪我,所以我们没有正式碰面。”
陈信康冷笑,“你少自作多情了,谁稀罕跟踪你,我只不过是替我姐看着你有没有偷吃。”
又冷哼不屑道:“顺便看看你每天在做什么,怎么你花天酒地没人管,我却总要被说,我爸妈总拿我跟你这个未来姐夫作比较。”
他脸上浮现愤然,“你到底哪里比我强?不就比我早出生几年,守着个破公司当所谓的董事长。你还是个小三生的私生子,几年前你妈那个狐狸精才转正,你真当自己是回事儿了?”
陈苑乔严厉制止,“信康,别胡说!”
刘辙脸一沉,最后笑出来,“没关系,随你说。”他看看自己的指甲,吹一吹不存在的灰,“只不过我想起,五年前你刚撞完车回来时,样子特别狼狈,好像还在找什么东西……”
“我这个人,优点挺多的,其中一个就是记忆力好。我当时坐在你左侧,看到你袖口上少了个袖扣。”刘辙往旁边踱了几步。
听到这里,杨戬才抽丝剥茧得出答案。
名贵的袖扣千千万,刘辙为什么会对这颗这么有印象,是因为有一个他认识的人有这么一对袖扣。
陈信康脸色煞白,当场定住,方才眼里的傲慢与蔑视褪得一干二净。
陈苑乔听得不知所云,“阿辙,你跟信康在打什么哑谜?”
“你不用懂,他懂就行。”刘辙狭长的眼睛微弯出弧度,“我来是想问你,那款袖扣挺贵的,还是限量版,丢了可惜,现在找到了吗?”
陈信康面色青白,僵硬道:“不用你管。”
刘辙夸张着表情,“怎么就不用我管了,你是我未来老婆的堂弟,算我的小舅子。亏我还好心的过来告诉你,找不到也没关系,因为我帮你找到了。”
陈信康两眼睁大,不仅没有失而复得的喜悦,还写满了恐惧与心慌,内心极力克制汹涌恐慌的情绪。
嘴硬道:“五年过去了,不可能找得到!”
“应该是这个吧?”
刘辙修长的手指拎起透明密封袋,陈信康目光锁定,赫然是那颗熟悉的黑曜石袖扣。
陈信康脸色更加难看:“这又不止我一个人有,你凭什么说是我的?”
“别急着否认,现在科技很发达,想找蛛丝马迹还不容易?你不好奇我在哪里找到的吗?”
刘辙一改刚刚轻漫的声音,变得冷肃:“我在澳地途经火车站的高速路旁的小土坡脚下,一个死人旁边找到的。”
“我想,警察查明一切。”
陈信康这才露怯,浑身发抖,害怕得躲在陈苑乔身后,“姐……救我,我不想被抓走。”
陈苑乔挡在陈信康身前,皱起秀眉,“阿辙,你到底在说什么?”
“怎么,着急维护你的狗腿了?没了他你就没有眼线能监视我了是吧。”刘辙嘴角一勾,扯出冷笑,唾弃她又当又立的行为。
陈信康在身后害怕得呜咽出声,他才23岁,他不想这么年轻下半辈子就在牢狱里度过。
刘辙一字一句:“你的好弟弟,五年前刚领驾照,就迫不及待地开新车带着女朋友去澳地飙车。结果撞车了,还撒谎一瞒就瞒了你们五年。他撞的不是安全栏,而是人。”
杨哮偷摸在杨戬耳边轻声:“这世界可真小啊,原来肇事者就是刘辙的小舅子。”
陈苑乔瞪大了一双美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他当时才18岁。”
“是啊,他才18岁,所以撞了人不敢承担责任,仗着新车的车牌还没上,附近不在监控范围内,把人拖到山坡下埋了。”
刘辙声音发寒,继续说:“唯独算漏了抓住了他的袖口,扯下扣子,留下了罪证。”
杨戬沉声:“所以你遣人去查购买记录并不是为了筛查范围,你早有猜测是陈信康,所以才提前准备证据。”
刘辙扬起下巴,舌头顶住上颚,对杨戬打了个响舌,承认了他的说法。
杨戬心里收回了之前对刘辙比较高度的评价,他本质上还是个无利不图的商人。
诚然他有想帮徐嘉其的心,但更多的是为铲除一个和他作对,碍他眼的人,让他罪有应得去坐牢,是最佳方法。
陈苑乔不可置信,转头像看另一个人一样看着陈信康,“这是不是真的?”
陈信康立刻跪下,痛哭流涕,“姐,我不是故意的,是那孙子突然出现,我刹车不及才会撞到他的!我哪会想到高速上会出现人走在路上啊!”
他眼含希望,抱住陈苑乔的腿不停摇晃:“姐,你一定要帮我,刘辙是你未婚夫,你帮我求求情啊!”
刘辙抱臂,像看热闹一样看着两人,想看陈苑乔作何反应。她跟这堂弟关系从小就不错,不然也不会让他来监视自己了。
可他真的最讨厌别人妄图掌控他,他的人生是他自己的,西汉集团他要,自由他也要。
现在他处于被动状态,不得不蛰伏,妥协于令他厌恶的婚约,等他真正掌权后,他就能彻底摆脱掣肘于人的状态,摆脱这个占有欲强、善于伪装的女人。
陈苑乔万分挣扎,她很痛心陈信康走了歪路,做出不可逆转的错事后,竟还不敢承认,这对受害者很不公平。
尽管内心矛盾,她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艰难地作出决定:“我来报警,就当他是自首,能从轻发落。”
“信康,从小我就跟你说过,做错事就要承认,你这样逃避,姐姐对你很失望。”
陈苑乔拿起手机,被陈信康一把夺过,他不敢相信从小长大的堂姐要大义灭亲。
“姐,你要报警抓我?”
“你还给我,我现在报警你算是自首,还能从轻发落,等警察真的来了就来不及了。”
刘辙好心提醒:“不用你报警,我在来的路上已经通知警察了。”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警车有穿透力的车鸣声。
陈信康接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变故,更接受不了姐姐的选择,他下意识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举动,一把拉过陈苑乔挡在身前,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抵在她白嫩细长的脖子上。
警察进来时,就看到这样对峙的场景。
陈信康后退几步,拿刀尖对着对面的刘辙和若干警察,他害怕得带出哭腔,“你们别过来!放我走,我不是故意的……”
警察见状,立马掏出枪对准陈信康。
陈苑乔被挟持着,心里却没有丝毫惧怕,她背后是陈信康,她知道他一定不会伤害她,他只是太害怕了。
她抬手做出制止手势:“别开枪,他是我堂弟,他是一时鬼迷心窍走了岔路,他不会伤害我的。”
刘辙对杨戬使了个眼神,杨戬心领神会,趁陈信康不注意,微微弯腰,捻起一个散落的花生,指尖一弹,花生带着强劲力度击打在陈信康拿着刀的手背。
巨大的痛感让陈信康下意识松了刀,警察见状,速速上前把陈信康压倒在地上。被带走时,他仍哭喊着要陈苑乔救他。
他在喊救命时,没想过被他在一场大雨中杀害的徐嘉其当时内心有多么绝望。
一场迟了五年的正义,终于到了。
警方拿走了袖扣,例行做简单的笔录后。
一场好戏落幕,刘辙看着警察忙工作,嗤笑,“这就是你的好弟弟,看来你要重新筛选眼线了。”
眼神没给陈苑乔,她却知道他是在对她说话。
“你打电话给我,是为了确保我在场,你是特地来看我笑话的吧?”
陈苑乔微低着头,眼睑垂下,突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