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景笑答:“输了便输了……楚国将军,得秦国大王赐封地,楚王会作何感想?对项氏素来不满的李园又会怎样思量?”
“你真狡诈!”
焰灵姬笑言,忽而神色凝重,自高景身旁站起,低声道:“来了!”
言毕,焰灵姬双手合十,开始结印。
手指翻飞,犹如舞蹈。
高景素来爱看阴阳家施法时的手印,此刻近观,兴趣盎然。
此刻,马车已远离魏王宫,驶入一条空旷街道。
两侧屋顶,忽有数十名黑衣蒙面人跃出,手持强弩,箭矢如雨,射向马车。
与此同时,车夫猛转身,自座下抽出铜剑,狠刺车内……
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
刹那间,一道粗壮火柱如龙般自马车内喷涌而出,迅速吞噬车夫,绕车狂旋。
火焰肆虐,若火龙卷,将马车团团围住,视线尽遮。
弩箭射入火中,犹如水滴入水,徒劳无功。
……
“哐啷!”
两侧车门被踹开,更多黑衣人现身,将马车团团围住,目光紧锁火焰之中。
终于,火焰渐熄。
马车静静停驻,除车夫化为焦炭外,一切如故。
“好多人啊!”
焰灵姬轻盈立于马车之上,手持火焰簪,眼神清澈,神情炽烈,扫视众人:“人家有点害怕呢……”
“小心火媚术!”
人群中有人低吼,挥剑高呼:“杀了高景!”
焰灵姬眼中闪过寒光,娇叱道:“做梦!”
她体态轻盈,火焰簪犹如火蛇穿梭人群,惨叫声连连,黑衣人纷纷倒下,伤口焦糊。
屋顶,第二轮弩箭蓄势待发,却已无发射之机。一群蜘蛛网纹样劲装者突兀现身,首 ** 击便将弩手全数制伏。随后,他们从屋顶跃下,混战即刻爆发。
“咚!咚!咚!”沉重的脚步震颤街道。无双鬼身形魁梧,如战车般横冲直撞,无人可挡,一路碾压至街尾,伴随的是黑衣人被撞飞的骨骼断裂声。
两侧建筑中跃出两人,长剑劈向无双鬼肩头,金属碰撞巨响,双剑反震高飞,两人亦被震退,手臂颤抖,虎口裂开,鲜血淋漓。无双鬼的冲势虽被阻,却毫发无损。
无双鬼,智力欠奉,言辞笨拙,但心地纯净。修炼披甲功时,智力所限令其步履维艰,幸得先天体质相助,方能入门。而这份纯净,让他一旦入门便能心无旁骛,披甲功进展神速,甚至超越典庆。如今,其披甲功已内外兼修,罩门隐于体内。
硬接两剑后,他随手抓起两黑衣人相撞,二人随即倒地不起。那两名被震退的黑衣人恢复些许力气,又见无双鬼已解决数人,对视一眼,咬牙再战。
两人虽牵制无双鬼,但焰灵姬依旧所向披靡,蒙面黑衣人一方渐露败势。长街上,血光、火光交织,刀光剑影,惨叫连连。唯马车静立一旁,格格不入。
车内高景沉默不语,不露真容,似在等待。周遭房屋空寂无声,黑衣人不再涌现,喊杀声中更显异样宁静。
蒙面黑衣人数量锐减,败局已定。那两名牵制无双鬼者,一人臂弯扭曲,一人面纱染血,亦是强弩之末。
战斗临近尾声,紧张感却骤然升级。
突然间,“轰隆”一声巨响,一面墙轰然倒塌,一位体格健壮、面部刻有刺青的壮汉挥舞一柄附带锁链的巨剑破墙而出,剑身宽厚,携着猛烈的气流,直指马车疾驰而去,瞬间穿透马车另一侧的敌人,其强大的力量伴随着狂风,将马车撕得支离破碎。
马车内的高景,坐姿未变,手中紧握着一本无字书,外界的喧嚣似乎与他无关。直至那柄巨剑的出现,才打断了这份宁静。
高景微微侧首,锁链擦过他脸颊,他的目光好奇地追随着锁链的另一端——那位刺青壮汉。
“此乃穿铜釜、绝铁砺,锋利无比,天下至尊,巨阙重剑!”高景的声音在喊杀声中显得格外平稳,“你可是农家前任魁隗堂堂主陈胜?”
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惊讶、恐惧,只有一丝探究的兴趣。面对这位历史上的农民领袖,高景自是充满好奇。
他微笑着审视对方,缓缓道:“死敕、不赦、重冥……看来,你已被齐、楚、燕三国追捕至此了?”
陈胜怒吼,挥动手中锁链,巨阙剑呼啸着返回。高景未曾回头,只是微微低头,巨阙剑便擦顶而过,重回陈胜手中。紧接着,陈胜跃起,巨剑如劈山断岳般向高景砍去。
然而,高景神色自若,仿佛未见。就在巨剑即将落下之际,一柄纤细粉色的剑悄然出现,轻点于巨阙剑侧,“叮”的一声清脆声响,巨阙剑被轻易偏转,重重砸落地面,石板碎裂,地面凹陷。
陈胜弃剑后退,重重撞墙,胸前从左肩至右腰留下一道深长伤口,鲜血淋漓。若非他退得及时,恐已命丧当场。
此刻,他惊恐地望向那粉色细剑的主人。
她身披鳞甲战衣,网状 ** 下肌肤胜雪,容颜倾城,宛若皓月当空。
手持一柄华丽长剑,剑身缠绕着淡粉光华,静静伫立于高景之侧。
“惊鲵剑!”有人轻声惊叹。
高景笑容满面,仰望眼前佳人,轻声道:“你来了。”
惊鲵朱唇轻启,声音如铃:“接到你的信,我便即刻赶来。”
“小言如何?”
“我让她留在颍川,托付给了乐家。”
高景笑道:“回头得去瞧瞧她,不然这丫头定要埋怨我。”
惊鲵微微颔首,嘴角上扬。
随即目光转向陈胜,眼神骤冷:“便是他要取你性命?”
高景笑道:“那倒不至于,他只是受人摆布,能否拿下他?”
惊鲵不语,身形瞬间移动至陈胜面前,惊鲵剑已疾刺而出。
速度之快,令陈胜即便狼狈翻滚,亦难逃一劫,肩头留下一道深创。
此时的陈胜,远非日后之胜七,自然不敌惊鲵。
高景见状,不再留意,朗声道:“再拖延,你的人将全军覆没!”
终于,一人缓缓步出屋内,步履沉稳,步步为营。
高景注视着他,片刻后笑道:“上次隐秘行事,此番欲明目张胆?”
蒙面人沉默,步步逼近,目光却未离高景肩膀。
高景戏谑道:“你惧我?”
蒙面人在距高景五步之遥停下,沉默片刻,微微点头。
他对高景确已心生怯意。
高景轻笑:“此次布局,较上次更为精妙,楚墨拖延玄翦至今……来了几位统领?”
蒙面人稍顿,终开口:“三位。”
“原来如此!”
高景恍然大悟,笑道:“楚墨缠住玄翦,以人命消耗焰灵姬,两位堂主牵制无双鬼,诱使陈胜出手,你则在暗处伺机而动……进步显着!”
蒙面人眼帘低垂。
高景周遭护卫皆被算无遗策,本应万无一矢,却未料惊鲵横空出世!
显然,一切尽在高景掌握之中,正如上次刺杀一般!
“还不行动?”
高景好奇道:“陈胜支撑不住,你的人命悬一线,两位堂主岌岌可危,玄翦亦将解决三名楚墨统领……再拖延,你们皆将命丧于此。”
蒙面人胸口剧烈起伏,良久方平复,深深凝视高景一眼,黑巾上拉,掩住双目。
剑光似蛟龙,猛击高景胸膛,再现名家刺杀之术,却显力不从心,唯有徒劳挣扎,透露出刺客内心的恐惧。
高景淡然自若,未有任何举动。倏地,一柄墨黑如尺之剑显现,轻巧缠绕对手剑刃,一带一拉,蒙面人之剑便脱手飞扬。
蒙面人惊觉此熟悉手法,猛地扯去面纱,露出真容,绝望呼喊:“六指黑侠?!”
此情此景,既意外又似在预料之中。黑袍下的六指黑侠,目 ** 杂地望着他,轻声道:“农家侠魁,田光。”
田光言辞间透着癫狂:“高景!你……”
“我如何?”高景笑答,“昔日商鞅变法,秦太子犯法,商鞅惩其师。今日徒弟有过,我追责其师,岂不合理?”
言毕,蒙面刺客皆已毙命,罗网武士缓缓逼近。无双鬼携重伤二人而来,惊鲵悄无声息封锁另一侧,陈胜生死未卜于废墟之中。屋顶之上,黑白玄翦满身血迹,双剑犹滴殷红。
焰灵姬雀跃跃上马车,依偎高景。六指黑侠目睹此景,再次叹息:“田光,认败吧,你非其敌。”
田光面容苍老几分,望向高景:“我愿降,只求饶过他们三人。”
高景略作思索,爽快应允:“好。”
连六指黑侠亦对高景之爽 ** 到讶异。
田光释然,闭目道:“我信你,生死由你。”
高景却摇头,对罗网武士吩咐:“送他往咸阳,交予赵高。至于这三人,救治后释放。”
罗网武士迟疑片刻,终是上前捆绑田光。余人抬起陈胜三人,离去无痕,唯余废墟一片。
焰灵姬好奇询问:“他两度刺杀你,为何不杀之?”
“愚钝!”高景轻敲其额,“农家十万之众,我若杀侠魁,农家必倾巢复仇。十万生灵,我岂能尽诛?且农家于农耕有功,惠及百姓,杀之可惜。再者,此亦为一计,诱赵高入彀……”
田光知晓昌平君之谋,赵高能否获其情报,又是否告知嬴政,皆由赵高自决。此番,乃高景布下的局,赵高是否踏入,拭目以待。
六指黑侠惊讶地望向高景,道:“你居然还打算利用农家……真是令人佩服!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高景微笑回应:“我不止想用农家,还想借助墨家,乃至诸子百家之力,你放心,约定我铭记于心。”
六指黑侠点头示意,拱手道:“那我先走一步!”
言罢,他跃上屋顶,几个纵跃间便消失无踪。
“我们也该走了。”
高景扫视地上之人,吩咐道:“顺道让魏王来处理吧。”
秦使在魏王宴会后遭刺,此事迅速传遍大梁。
魏国朝堂为之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