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荷的外室。
裴忌推门进来,“小姐。”
“这是陆观棋的令牌,你明天去虎头山将韦毅带回京,先安排住进孟宅。”宋清荷吩咐道。“虎头山认陆观棋,你直接去就好。”
“您……”
“这件事不准对任何人提,也不要问。”
宋清荷递过一张五百两银票:“你对我的帮助,我无以为报,这银子是我从陆家带走的,你拿着。”
“小姐要赶我回落雁城?”
“算不上,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宋清荷回道。“你身上也得揣点银子。”
裴忌已经想到了宋清荷要做什么,也知道劝不住。
拿到令牌后,裴忌很快就从虎头山带回了韦毅,水天顺见只有他一个人,不放心,还派了个手下大有跟着。
在虎头山被囚了两个多月的韦毅整个人精神都很不好,发现自己被带回了京城,韦毅从蔫吧的状态瞬间变得情绪激动,他想拽着裴忌,却被虎头山的大有一把按跪在地。
“老实点!”
“这位好汉,求您放了我吧,我该说的都说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啊,好汉!您肯定认识陆大人,求您帮我给陆大人带个话,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求求您了。”韦毅没想到自己即使身为学政,也能在陆观棋的操作下‘凭空消失’。
朝廷不找,家里人也不找,仿佛他整个人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裴忌道:“不会杀你,但是你继续闹的话,就不好说了。”
说着拎着韦毅的衣领把他拖进柴房。
晚上,韦毅靠在柴房的角落里,整个人目光呆滞。
他现在才完全感受到皇城司的恐怖,是将一个人不明不白的从社会上抽离。
夜晚的寂静放大了所有的声音,韦毅忽的听见门外有脚步声,等他意识到的时候,那人已经从外面打开了锁。
韦毅下意识的把身体往回缩。
一双肉粉色的绣花鞋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九月初九,重阳节。
兴懿皇帝率群臣和皇后出宫,赴城外的长乐山登高佩萸、饮酒赏菊、拜佛祈求天下太平。
陆观棋再一次被兴懿皇帝要求任御前护卫,随众人出京。
严慎行不解,“皇上为什么现在把你当侍卫用?”
陆观棋一边换衣服,一边回道:“皇上对我早已不信任,最后的这点幼年情谊,恐怕也要消耗殆尽了。”
说完,他扭头拍拍严慎行的肩膀:“皇上不在宫的这两天,你一定要帮永王见到太子。”
严慎行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表哥,你要小心。”
陆观棋没说话,抿着嘴浅浅的露出一个笑,走出房间。
陆观棋骑马走在兴懿皇帝的轿撵前,两旁是士兵组成的人墙,负责拦着看热闹的老百姓。
两三步一个士兵,手握长枪,不必伸手互相拉着,也没人敢越过士兵找死。
队伍走到一条岔路口时,忽然一个身穿白色孝服的人迅速从两个士兵之间穿过,跪在路中央大声喊道:“苍天在上,厚土在下!人间难分忠奸,宋氏九泉,血仇未雪!臣女宋氏清荷,恳请皇上为宋家伸冤!”
陆观棋在看到宋清荷的那一刹那,呼吸几乎要停止,他瞪大眼睛,立马翻身下马,朝宋清荷跑去。
“你要干什么?走!”陆观棋血气上涌,攥着宋清荷手腕的手指紧扣,就要把她带出去。
宋清荷扯不过陆观棋,便继续大声朝兴懿皇帝喊道:“皇上!盐铁使宋泊简是被冤枉的!请皇上为宋家满门伸冤啊,皇上!”
王怀力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陆大人!皇上要见宋姑娘!”
宋清荷趁机挣脱开束缚,跟在王怀力身后朝兴懿皇帝的轿撵走去。
陆观棋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的慌张无措过。
暴露在众人视线里的宋清荷,就像是误入狼窝的羊羔,每个人都想要她的命!陆观棋在这一刻已经想好一会儿就算是拼死也要带宋清荷走。
兴懿皇帝从马车里出来,江岁宁坐在里面,她不知道宋清荷是谁,可是她却发现跟在王怀力身后的女子居然是大少奶奶?!
江岁宁在错愕中跟着下车。
兴懿皇帝的目光落在宋清荷身上,以前听说过宋泊简和两位夫人的故事,原来这就是宋家千金。
不施粉黛,却依然能看出眉眼如画、朱唇贝齿,冰肌玉骨、清冷如仙。难怪陆观棋为了她背弃陆家、背弃与兴懿皇帝的多年情谊,确实是妩媚天成,既有教人不敢亵渎的疏离之气,又有我见犹怜的风致。
宋清荷跪下,大声道:“臣女宋氏,乃盐铁使宋泊简之女,一年半前侥幸从火场逃生,现已找到证据,可以证明家父是被冤枉的!贩卖私盐的,另有其人!还请皇上重审家父的案子!”
兴懿皇帝问:“宋姑娘是要告御状么?”
“是,臣女要告御状!”
“告御状,有三道门槛,你可知道?”
“知道,滚钉床、过刀山、下油锅,只要臣女过了这三道门槛,皇上就一定会受理家父的冤案。”
兴懿皇帝在宋清荷的眼神中找不到一丝的恐惧和害怕,他的兴趣更浓了。
“你想清楚了?真的要过么?钉床是由一万只钉子组成的,你要在上面滚过一圈。你会被扎透身子的。”兴懿皇帝道。
“臣女想清楚了。”
“好,只要你能过这三关,朕就重审宋泊简的案子!”兴懿皇帝道。“王怀力,立马派人去取钉床。”
“是。”王怀力看一眼宋清荷,应下。
陆观棋挡在宋清荷面前:“皇上,臣愿意替宋姑娘过三关。”
兴懿皇帝冷笑一声:“你愿意,宋姑娘可愿意?”
宋清荷起身推开陆观棋,道:“你凭什么替我?我和你没有半分关系,用不着你虚情假意。是怕我替父翻案后,你这个放火烧宋家的罪魁祸首会被定罪么?用不着你假好心。”
“宋清荷!”陆观棋瞪着眼睛,眼泪充斥眼眶,“能过去三关的人,不死也会掉层皮,你是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