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酉年孟秋初二,四象塔的青铜风铃被归墟的混沌风灌成了唢呐,顾青崖正蹲在塔基上数全知青铜树的落叶 —— 这些叶子比长安城的烧饼还大,每片都映着不同的劫数结局,看得他眼花缭乱。
忽然一片叶子飘到眼前,上面映着他穿着道袍给老子端茶倒水的场景,气得他一口咬在叶边上:“奶奶的!当傀儡也就算了,咋还得洗茶杯?”
塔灵的声音从塔顶飘下来,带着铜锈味的干呕:“快别咬了!这叶子上的因果汁比孟婆汤还苦,当年咱在紫霄宫偷喝鸿钧道祖的悟道茶,也就这味儿!”话音未落,又一片叶子砸在塔刹上,映着三教覆灭、青铜一统的画面,吓得塔铃集体失声。
顾青崖揉着被叶子砸痛的脑袋,忽见三十三重天祥云翻滚。东边青牛的尾巴扫落星斗,西边莲台的花瓣掉进东海,中间孔子的马车车轮子漏着《春秋》竹简,三圣虚影竟真的临凡了。
老子骑在青牛上捋胡子,牛嘴还在吧唧着偷来的蟠桃;如来坐在莲台上掐指一算,突然皱眉:“今日不宜动土,怎的青铜树倒了?”孔子的马车“吱呀”停在塔前,马嘴里吐出卷竹简:“吾等特来共商天道大计,顺道... 顺道讨杯茶喝。”
“讨茶?怕是来抢树吧!”顾青崖将燎原槊往地上一戳,槊尖溅起的火星子烧着了孔子的马车缰绳。他早从全知叶里瞧出端倪 —— 三教嘴上说“未知生乱,全知方宁”,实则想炼化青铜树,把万种未来锁进自家道统,跟卖糖葫芦的大爷垄断整条街没啥区别。
老子的青牛突然打了个响鼻,震得塔基裂缝里冒出青铜树根:“小友,全知树乃混沌至宝,若放任其记载万千因果,三界必乱。”说着甩甩牛尾,甩出条太极图虚影,妄图卷走树桩,“不如交由老道保管,定让因果归序。”
如来的莲台紧跟着飘来,钵盂里飞出万千佛光:“善哉善哉,全知即无明,不如焚了此树,方得涅盘寂静。”佛光所过之处,青铜树叶纷纷卷曲,化作莲花状的灰烬,倒像是给如来的莲台织了件新披风。
孔子的马车则绕着塔基转圈,马腿上绑着的喇叭循环播放:“克己复礼,因果有常,全知之树,当祭太庙!”竹简从车窗里飞出,每片都写着“三教共治,万劫不侵”,活像贴满长安城的小广告。
顾青崖听得直翻白眼,忽然想起铁扇公主留下的劫灰扇 —— 这玩意儿能冻住青铜律的时间篡改,说不定对三圣的法身也管用。
他悄悄摸出扇子,对着老子的太极图轻轻一扇,只见太极图上的阴阳鱼突然冻成冰雕,青牛的尾巴也结了层霜,吓得老牛“哞”地一声往东海窜,差点把老子甩进归墟。
“好个小辈!竟敢对道祖法身动手!”老子的虚影气得牛胡子直抖,却动弹不得。如来的佛光刚触到劫灰扇的寒气,莲台竟“咔嚓”裂开条缝,吓得他赶紧双手合十:“施主这扇子,莫不是当年铁扇道友之物?冻人不冻心,何苦来哉?”
孔子的马车最惨,车轮子被冻成了冰坨,马夫的鞭子也成了冰棍,竹简上的字全被冻得蹦蹦跳跳,变成“天道好冻,因果难封”。顾青崖趁机将劫灰扇往三圣中间一扔,扇面展开如冰墙,彻底冻住了他们的法身。
“三位老神仙,”他拍了拍冻成冰雕的老子肩膀,“全知树显化的万种劫,你们最怕的其实是『三教失序』吧?”他捡起片映着众生沦为木偶的叶子,“瞧瞧这叶子,你们口口声声说全知方宁,实则怕百姓不按你们的剧本活!”
塔灵的声音突然从塔基裂缝里冒出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嘚瑟:“就是!当年碧游宫万仙来朝,也没见你们这么霸道!”塔身的青龙浮雕趁机喷了口雷火,把如来莲台上的冰雕花瓣全烤成了爆米花。
顾青崖趁机踹了踹全知树的树桩,发现树根竟通向归墟深处。想起沧溟残魂说的“盘古心”,想起红孩儿灯焰里的幻象,他突然明白 —— 全知树不过是青铜律的幌子,真正的关键,在归墟核心的盘古心脏。
“塔灵爷爷,看好三圣的冰雕,”他将燎原槊扛在肩上,后颈的火焰胎记与劫灰扇共鸣,“咱去归墟深处瞧瞧,到底是谁在写剧本!”
塔灵的声音带着哭腔:“小祖宗!归墟核心比老艄公的酒缸还深,您可千万...”话没说完,顾青崖已踩着风火轮扎进混沌,只留下劫灰扇在塔前嗡嗡作响,扇面上的铁扇公主留言若隐若现:“青崖,火在人心,勿信天命。”
归墟深处,混沌如粥。顾青崖的风火轮突然卡住,低头一瞅,竟是盘古心脏在下方跳动,每跳一下就荡起青铜涟漪,十二正典残页绕着心脏飞舞,像极了给心脏挠痒痒的小仆从。更妙的是,心脏表面映着红孩儿的灯焰,那灯芯明明灭灭,竟拼成“人间身”三个字。
“奶奶的!原来咱真是圣婴大王的分身在闹别扭!”他突然想起全知叶里的某个画面 —— 红孩儿涅盘时,一缕灯芯意识钻进盘古心,而他顾青崖,正是承载着众生破局愿力的“人间身”。
就在此时,盘古心突然发出轰鸣,灯焰暴涨三尺,映出他后颈的火焰胎记与红孩儿的眉心痣一模一样。顾青崖猛地醒悟:原来红孩儿从未消散,那盏琉璃灯的灯芯,一直藏在盘古心里,等着他这人间身来点燃。
“沧溟老匹夫,三教伪君子,”他握紧燎原槊,槊尖与盘古心的灯焰共鸣,“你们以为全知树能困得住人心?错了!真正的因果,在每个敢举灯的凡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