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叶凡已站在云大师的丹帐前。
帐帘被山风掀起一角，能看见白发老丹师正俯身查看他昨夜从星渊小世界带回来的灵材。
青瓷盘里，星纹石泛着幽蓝微光，九瓣雪参的根须还凝着星尘，最中央那颗鸽蛋大小的长生果，果皮上的金纹正随着呼吸般的节奏明灭——这是只有最顶尖灵植才会有的\"活气\"。
\"小友。\"云大师的手指在长生果上方三寸处悬停，突然抽回手后退半步，袖中玉牌\"叮\"地轻响，\"这果子...是星渊深处的东西？\"
叶凡垂眸看了眼储物戒。
前世他曾见过类似的灵物，却不如这颗鲜活。\"前辈如何知晓？\"
\"丹火会说话。\"云大师掀开炉盖，暗红的火焰突然腾起半尺高，在半空凝成星图形状，\"普通灵果入炉，火是稳的；这颗果子一近丹炉，火就开始跳星轨——三百年前我在极北寒渊炼丹，见过同样的异象。\"他重新坐回蒲团，枯瘦的手指摩挲着石案上的星纹石，\"这些材料单论珍稀，足够换三炉九转回魂丹。
但若说用途...\"他突然抬头，目光如炬，\"你想炼的，是破虚境的'星陨丹'？\"
叶凡瞳孔微缩。
前世他在问道境时曾听过此丹名，据说能助人在破虚境时直接冲击碎星境大圆满，甚至为裂天境铺路。
但丹方早已失传，材料更是难寻——而他储物戒里的灵材，恰好凑齐了七味主药。
\"需要什么？\"他直入主题。
云大师从怀中摸出泛黄的丹谱，指节叩在\"星陨丹\"那页：\"缺两样。
其一，九嶷山的玄铁丹炉，炉身需刻二十八星宿纹；其二，三株'地心焰草'，须在火山口活取。\"他顿了顿，\"不过...你若用内天地温养材料，或许能省一株焰草。\"
叶凡的指尖轻轻按在胸口。
内天地里，九霄环佩的金纹正随着他的心跳律动。
昨日李老头说的\"借天道之力\"，此刻突然有了具体的方向——他能清晰感知到，星纹石里沉睡的灵气正在内天地的滋养下缓缓苏醒，像幼芽顶开冻土。
\"昭月！\"他掀帘而出，晨雾里，白衣剑修正用剑尖挑起一块松枝添进篝火。
听见召唤，她抬眸看来，剑穗上的冰晶折射着晨光，\"帮我去九嶷山取丹炉。\"
林昭月收剑入鞘，动作利落如霜刃归匣：\"要刻星宿纹？\"
\"二十八宿，少一个都不行。\"
\"好。\"她转身就走，发间银铃轻响，走了两步又回头，目光扫过叶凡腰间的护心佩，\"倾雪说参汤快好了，你喝完再跟红妆说焰草的事——她那蛊虫找火山口最灵。\"
话音未落，不远处传来轻笑：\"昭月姐又替我安排活计？\"楚红妆不知何时蹲在篝火旁，指尖逗着只银蛊，那蛊虫正围着她腕间的红果子转圈，\"不过火山口么...\"她歪头一笑，从衣襟里摸出个小竹筒，往空中一抛，\"小赤，去寻地心焰草。\"
竹筒炸开，数十只赤鳞蛊如火星四溅，转瞬没入云层。
\"我去调人手。\"秦挽霜从树桩上直起身子，她本就女扮男装，此时拍了拍腰间的玉牌，\"九嶷山附近有我暗卫，取丹炉的路上能清障碍。\"她走到叶凡身侧，压低声音，\"昨晚星图又动了，碎星境的星轨更清晰了——你突破时，我帮你守阵。\"
苏倾雪端着青瓷碗从帐篷里出来，参汤的甜香裹着白雾：\"都围过来做什么？\"她将碗塞进叶凡手里，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按，\"温的，没放太多蜜。\"目光扫过众人，又补了句，\"红妆的蛊虫莫飞太远，山风里有瘴气；昭月的剑带两柄，九嶷山的守山兽认生；挽霜...你那玉牌莫捏太狠，指甲都泛白了。\"
叶凡捧着参汤，看四女各自忙碌。
苏倾雪转身去收晾晒的药囊，发梢的晨露落进他碗里，荡开一圈涟漪；林昭月已经掠上树梢，白衣在雾里若隐若现；楚红妆追着银蛊跑，裙摆沾了草屑也不在意；秦挽霜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星图。
内天地突然一震。
他低头，看见九霄环佩的金纹正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蔓延，像有活物在体内游走。
前世他独自行走长生路时，从不知有人牵挂着自己的每一步；如今这方内天地里，装着四女的影子、星渊的灵材、李老头的酒坛，连空气里都浸着参汤的甜、剑刃的冷、蛊虫的腥、星图的墨香——原来最坚固的堡垒，从来不是一人独守的秘境。
三日后。
丹帐里温度灼人。
玄铁丹炉立在中央，炉身二十八道星纹泛着幽光，正是林昭月连夜从九嶷山背来的；炉旁石盆里，三株地心焰草还滴着岩浆，是楚红妆的赤鳞蛊从火山口活衔回来的。
云大师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友，这丹炉本是上古遗物，我用了三炉养炉丹才唤醒灵智。
现在...可以开始了。\"
叶凡深吸一口气。
内天地在他意识里展开，星纹石的灵气如溪流汇入，长生果的金纹与九霄环佩的银纹缠绕，竟在虚空中凝成一方小世界的雏形。
他屈指一弹，地心焰草率先入炉，丹火\"轰\"地窜起三尺，将草叶炼作赤金色的液滴。
\"好火！\"云大师抚掌，\"这丹火竟有灵智，知道先融主药！\"
接着是星纹石。
叶凡将七块星纹石依次抛入，丹炉突然发出钟鸣般的震颤，炉身星纹与内天地的星图遥相呼应。
他能清晰感知到，每块星纹石里沉睡的星力正被唤醒，在丹火中化作蓝色光带，与赤金液滴纠缠。
最后是长生果。
当果子触到丹火的瞬间，整座丹帐都亮如白昼。
叶凡的内天地剧烈扩张，原本方寸大小的空间突然涨大十倍，竟能隐约看见远处的青山轮廓——这是破虚境才有的内天地规模！
他心中一喜，前世他破虚时内天地不过容纳湖泊，如今竟因炼丹提前扩张，定是\"天人合一\"天赋在借天道之力加速。
\"收丹！\"云大师的声音带着颤音。
叶凡指尖结印，丹炉顶盖\"砰\"地弹开。
一颗流转着星辉的丹药悬浮空中，表面凝着九道丹纹——这是传说中只有问道境丹师才能炼出的\"九转丹纹\"！
\"星陨丹成！\"云大师踉跄着扶住石案，\"我活了一百二十岁，头回见凝着星轨的丹纹...小友，此丹不仅能助你碎星境大圆满，更能帮你在裂天境时稳固道基！\"
叶凡抬手，丹药落入掌心。
温度不烫，反而带着星渊小世界的凉意，仿佛握着整座星空。
他望着帐外，四女的身影在晨光里晃动——苏倾雪在教新弟子认药材，林昭月在试新炼的剑，楚红妆追着蛊虫跑，秦挽霜又在研究星图。
\"我要突破。\"他转身对云大师道，\"就在营地后的静室。\"
静室里，叶凡盘膝而坐。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力量顺着喉咙直灌丹田。
他的内天地开始疯狂扩张，青山轮廓变得清晰，竟能看见山间飞瀑、林中走兽；经脉里的灵气如江河奔涌，原本卡在碎星境中期的瓶颈\"咔嚓\"碎裂，修为如脱缰野马般飙升——碎星境后期、大圆满、裂天境前期！
当最后一丝药力融入骨髓时，叶凡睁开眼。
他的瞳孔里流转着星辉，抬手间，竟能隔空摄来三步外的茶盏；内天地里，九霄环佩的金纹已爬满整方小世界，中央漩涡的吸力比之前强了十倍，连空气里的灵气都自动往他体内钻。
“叶郎？”静室门被轻轻推开，苏倾雪端着补药站在门口，目光落在他发亮的眼瞳上，“突破了？”
“碎星境大圆满，直逼裂天。”叶凡起身，伸手接住她手中的药碗，“这丹的效果比预料中强。”
林昭月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气——像剑出鞘。”她抱着剑走过来，剑刃微微震颤，“我的剑在兴奋，说明你的境界...很高。”
楚红妆挤开两人，踮脚去看他掌心的丹瓶：“还有没有？给我一颗！”
“没有。”秦挽霜从她身后探出头，“这丹是星陨，你那万毒之体未必能承受。”她望着叶凡发亮的眼睛，突然笑了，“不过...这样也好。”
叶凡看着四女围在身边，听着她们的笑闹，内天地里的星图突然剧烈震动。他低头，看见九霄环佩的旋涡深处，浮现出一行模糊的字迹——“长生路起，因果将至”。
山风掀起静室的帘幕，远处传来清越的鹤鸣。叶凡握了握腰间的护心佩，感受着苏倾雪留下的温度。他知道，这颗星陨丹只是开始——内天地里的星图还在扩张，李老头要的醉仙酿还没送，更重要的是，那行突然出现的字迹，像一根细针，轻轻挑开了长生路上的第一重迷雾。
“明日启程。”他望着四女发亮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去苍梧山，找昭月的师父。我要问问，这内天地的星图，为何会提前显化长生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