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前两口子看着程玲玲欢快地抱着那盆茉莉花,哼着“走在红尘俗世间,谁的呼唤飘在耳边,那么熟悉却又遥远”,又接着唱“徘徊在起风的午夜,谁的叹息飘在风间,那么无奈却又无悔”,蹦蹦跳跳地上楼去了。
看着女儿开心的模样,程前会心地一笑,暗自决定不再多想,越想心里越是烦闷。
他转头对徐丽华说道:“丽华,天不早了,咱们也去休息吧!”
徐丽华有些忧虑地说:“老程,你说今天咱们是不是做错了?今天仔细想想,确实如玲玲所说,咱们家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程前安慰道:“你放心吧!我还能给孩子们再撑几年呢?”
徐丽华听了,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担忧。她寻思着,都60多岁了,还能撑几年呢?自己和老程走后,又能给孩子留下些什么呢?
老程那些政治资源,孩子们根本接触不到,这可如何是好?还有玲玲的终身大事,像易传宗这样优秀的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全国能有几个?
就算有,人家又凭什么会娶玲玲呢?玲玲身体不好,也帮不上人家什么忙。况且自家还有两个儿子,资源本就倾向于他们,又怎么可能分给女婿呢?家里的人脉……
徐丽华心中思绪万千,忍不住将所想直接说了出来:“老程,你说咱们玲玲以后能找个什么样的对象呢?她那么聪明,又深谙人情世故,要是找个不如她或者不合心意的,她肯定会把自己憋屈死。
要是男方没什么才华,在政治方面也没什么建树,家世和咱们差不多,倒也能勉强过日子,可她不是那种能将就过日子的人。”
程前叹了口气,说道:“丽华,像传宗这样优秀的人能有几个?像传宗这样的,又娶了秀芝这样的,更是少之又少。
就说传宗这事儿,不就是因为李平安看传宗爷爷不在了,提亲一次被拒,就直接拿领导来施压吗?要不是夫人出面干预,易传宗也不会娶李平安家的李秀芝。”
说完,他俩便去洗漱。洗漱完后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徐丽华和程前此时脑子格外清醒,尽管夜已深,可心里着实为孩子的事操心。
徐丽华又说道:“老程,咱们得想办法给玲玲找个合适的人家。可长得好、政治条件又好的人家,凭什么会娶咱们玲玲呢?
咱们玲玲身体不好,虽说学习成绩不错,但学习好的人多了去了。在那些真正的天才面前,玲玲并不出众,只不过比普通人略好一些罢了。
而且你在这边又没什么过硬的人脉。人家那些有人脉的,自家孩子都多得很,人脉自家孩子还不够分,怎么会分给咱们呢?
你看咱们家,人脉大多都给两个儿子留着,玲玲根本分不到。况且,光有人脉没有才华也不行,人脉这东西,人走茶凉可不是说说而已,是真有这种情况。”
程前听徐丽华这么一说,实在躺不住了,直接坐了起来。
他思索着说道:“丽华,你放心,其实孩子们能平平安安过日子就挺好的。咱们得承认,孩子们确实没有特别出众的天赋。
虽说咱们留过学,在国内外也见识过不少真正的天才,在某些方面,人家确实比咱们强,咱们不过是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做到极致罢了。
而且你没发现吗?咱们以前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运动,起起落落几十年,哪有人生是一帆风顺的呢?”
徐丽华也缓缓坐了起来,说道:“老程,确实如此,谁的人生都不会一帆风顺。
而且在国内外,咱们确实见到过一些人,他们在物理或者领兵打仗等方面极具天赋。
你看,有的人没上过军校,却能把咱们这些上过军校的人打得……就好比把黄埔军校的校长比作‘海岛奇兵’,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所以说,环境造就人才,人才到处都有,只不过咱们还没发现孩子身上的闪光点罢了。咱们得学会接受孩子的平庸,不能别人夸两句,就觉得自己的孩子天纵奇才、才华出众之类的。”
程前又说道:“咱们大儿子程征,虽说毕业于黄埔军校,可不少黄埔军校毕业的学生都跟着校长去了海峡对岸,就像咱们今天和易传宗聊到的。
说黄埔军校里,学生之间、学长学弟之间,甚至主任与校长之间互相争斗,最后不就把校长逼到海岛上,成了‘海岛奇兵’。
光这一点,咱们很多人脉都在民党那边,虽说咱们没跟着去,但在这个时代,凡是和那边有关系的人,就可能被视为一种麻烦。咱们得规避这种麻烦。”
程钱接着说道:“丽华,你瞧瞧,刚刚在玲玲面前,你还不承认咱们家老大老二平庸。现在听你这么一说,看来你心里其实也觉得他们在这方面确实没有特别出众的才华。”
徐丽华回应道:“我又不傻,在孩子面前,肯定得维护她两个哥哥的尊严和颜。不管怎样,都不能当着父母的面说哥哥这不好那不好,有什么事完全可以私下里跟我们讲。
其实仔细想想,玲玲说的都是实话。咱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以及孩子的不足,这样才能加以改正。即便有些不足改不了,也要尽量规避一些麻烦,这才是咱们做家长该为孩子做的,得为他们遮风挡雨。”
程乾听徐丽华这么说,轻轻一笑,说道:“丽华,玲玲今晚不就是私底下给我们说的吗?我越发觉得,不管在哪朝哪代,尤其是刚刚建国的时候,那些有功之臣,像军队政权方面的,还有一些文人,特别是前朝遗留下来的人,就像易传宗今天说的,要以史为镜,才能展望未来,进而规避一些麻烦。
易传宗确实很优秀,今天玲玲说想找个像他这样的女婿,其实我心里也挺认同的。但是,即便易传宗和李秀芝没结婚,他和玲玲恐怕也走不到一起。”
徐丽华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走不到一起呢?他们年龄相当,咱们玲玲那么聪明,肯定能考上大学,咱家这遗传基因在这儿摆着呢?
况且玲玲长得也标致,你说的是张丽吗?难道你觉得易传宗会和张丽走到一起?其实张丽和易传宗之间肯定没有多深厚的感情。要是感情深厚,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哪还会等到现在呢?”
程前思索了一番,缓缓说道:“我要是李平安,提前认识易传宗的话,我也会想办法撮合他和咱们女儿。今天晚上我才发现,那天来了好多领导身边的秘书,好几位领导夫妇都来了,其中周领导夫妇还带着他们两个女儿。
周领导夫妇送给易传宗的可是两块大玉石,那可是周领导的心爱之物,由此可见周领导夫妇对他有多赏识。还有那位领导夫妇,虽然生活简朴,穿着打扮一点都不像是领导人家,但在易传宗结婚时,送了两块名表,这也足以表明他们对易传宗的喜爱程度,自家儿子结婚恐怕都没这待遇。
咱们呢?是从小日子留学回来的,家世虽说不错,可毕竟是前朝政府遗留下来的高级军政官员,对他们而言,咱们或多或少是个麻烦。”
程前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而且易传宗根红苗正,自幼在根据地长大,还参加过儿童团,从小就参与地下工作者的活动,执行过多项任务,从未出过差错。
后来,十六岁时,又考上了大学,真可谓少年英才。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轻易与咱们这样的人有牵扯呢?
你瞧,别看今天咱们和他聊得热络,什么话都能说,他还提醒咱们这那的,又是讲民间趣事,又是演奏歌曲的。
但除了这些,你看他还透露过什么实质性的事吗?没有吧!咱们虽说邀请他来家里做客,可易传宗不会轻易上门的。他也不会和咱们走得太近,毕竟万一咱们出了事,他帮还是不帮呢?
而且他这个人很清醒,人脉已经足够,不需要再多。对他来说,多方下注并没有好处,他是个合格的政客。”
程前望着静静聆听、始终未发一言的徐丽华,心中五味杂陈。
他接着说道:“你知道吗?易传宗16虚岁就考上大学了。他自幼跟着他爷爷辗转各个城市或根据地在各处求学,居无定所,却能以优异成绩考入大学,足见其天赋异禀。
而且,他医术精湛,原本上大学想学医,却因他爷爷的缘故改学了文科。据说他爷爷对他寄予厚望,为他规划了别样的道路。
49年,他爷爷牺牲,他深受打击,这才在大学毕业后投身前线。你再看看咱们二儿子,19岁才考上大学。和人家一比,差距就出来了。”
徐丽华终于缓缓开口说道:“易传宗确实不简单,此子堪称人中龙凤,难怪如此受女孩子青睐。
老程,你难道没发现吗?今天在一起时,我看到咱们玲玲一见到他就脸红,还羞涩地看他。
然而,易传宗的目光从未在玲玲身上过多停留,看到玲玲的反应后,他只是微微避开,还立刻在秀芝和玲玲之间周旋,不管聊什么话题,都能和秀芝扯上关系。
他这分明是在避嫌,给了李秀芝足够的情感安全感。
虽然我也看得出,他俩相处略显生疏,没有小情侣之间那种亲昵劲儿,可他在感情方面给予了李秀芝安全感,而且很有分寸。
不像有些男同志,结婚之后还和其他女同志走得很近,还美其名曰讨论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