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咸阳仿佛陷入了一种奇特的宁静之中。
朝堂上不再有伐楚的激烈争论,军队的调动也转为更为隐秘和有序的准备。
陈雍每日准时入宫,在章台宫僻静的偏殿或后苑,教导嬴政练习那套太极拳。
嬴政学得极为认真,他天资聪颖,虽政务繁忙,但几日下来,已能将基础架势做得有模有样,甚至,还练出了一丝内力。
有时,扶苏也会好奇的在一旁观看,模仿着两人的动作。
这日,陈雍刚结束宫中的教习,正准备离宫,一名内侍便寻了过来,恭敬道:“陈护法,公子吵着要出宫去看看,王上有旨,请您带公子在城中走走。”
陈雍点头应下。
不多时,便见扶苏在内侍和念轩的簇拥下小跑过来。
小家伙今日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锦袍,小脸因兴奋而红扑扑的,见到陈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扶苏见过先生。”
陈雍微微一笑,“不必多礼,你想去何处?”
扶苏小声说道,“这些日子,城中都已经逛烦了,影二老师也去邯郸实践他的法了,您能不能带我出城去?”
“这倒是没问题,不过,我们不能走得太远!”
扶苏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陈雍便带着扶苏与念轩,走出了那重重宫阙。
路过咸阳的市集,虽不比后世繁华,但也人声鼎沸,贩夫走卒叫卖不绝,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香甜的吃食,都让两个孩子看得目不转睛。
陈雍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雀跃的背影,心中不免感慨。
好在是自己是扶苏的老师,要不然的话,恐怕现在的他,还在宫中之乎者也,哪能这么活泼。
……
三人先回去了陈雍府宅一趟,回到府中时,青禾告知他,东君已带着大司命、娥皇、女英返回阴阳家总部。
听闻此言,陈雍只是轻点颔首,自从燕国回来之后,她们在咸阳也待了不短的时间了,的确该回去一趟。
随后,他与青禾说明了来意之后,一行人便朝着城外而去。
刚出城门,三人便遇上了一队身着阴阳家服饰的队伍。
见此一幕,陈雍有些疑惑,还以为是东君几女去而复返,不过当那队伍走近之后,他却是发现,轿中的人是星魂和云中君。
“礼魂护法,好久不见 ,可还安好?”
“有劳星魂护法挂念,一直以来,我都吃得饱,穿得暖,偶尔还有不同的美人作伴……”
星魂闻言,微微一愣,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沉默片刻之后,他将目光移向了陈雍身后的两人。
“这两位是?”
“公子扶苏,以及他的小侍卫。”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震,尤其是云中君,看向扶苏的目光之中更加的谄媚。
“阴阳家星魂、云中君参见扶苏殿下。”两人微微一礼。
“既然与老师师出同门,两位不必如此客气。”
“谢殿下!”
一旁的陈雍适时开口,“不知星魂护法来咸阳,所为何事?”
“没什么重要的事,一来是因为在总部闭关有些无聊了,想出来走走,二来么便是来帮助礼魂护法与月神的。”
“那云中君长老呢?”
“回护法,我只是陪星魂护法而已。”
“原来如此,那两位请便吧。”
话音落下,陈雍拱手一礼,随后便带着扶苏两人离开了此地。
星魂目光深邃的看了一眼之后,亦带着云中君进了城。
……
日子便在这表面宁静、内里暗涌的节奏中一天天过去。
陈雍除了入宫教拳,陪伴扶苏偶尔出宫,便是与王翦探讨养生之道,或是应付星魂、云中君的来访。
直到一日,边境传来军报,李信率领的五万前锋,已攻破楚国北部两座边城,楚军抵抗激烈,但未能阻止秦军的兵锋。
李信前锋告捷的消息,虽未掀起惊涛骇浪,却也让咸阳这潭“静水”泛起了层层涟漪。
朝堂之上,对此战的评价褒贬不一。
有人认为楚国不堪一击;也有人私下担忧,此举是否会过早刺激楚国,导致其全面动员,联合燕、齐共同抗秦。
而嬴政在接到军报后,并无过多表示,这让许多大臣摸不着头脑,他依旧每日抽出时间,在陈雍的指导下练习太极拳……
扶苏似乎也隐约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氛,他不再想着要出宫,有时会安静的待在嬴政处理政务的偏殿外,听着里面传来的低沉议论声,小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思。
陈雍偶尔入宫,会看到这孩子拿着小木棍,在沙盘上模仿着军报中提到的城池位置比划,口中念念有词。
此时,偏殿之中。
扶苏与陈雍站在一处沙盘前,扶苏轻声问道,“先生,李信将军打赢了,是不是说明楚国很快就能纳入大秦的版图了”
陈雍微微一笑,“一场边城的小胜,如同弈棋时试探性的落子,真正的胜负,取决于后续的布局、粮草的供给、将士的用命,以及对手的反应。
现在言胜,为时过早。”
扶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父王为何还不趁胜出击呢?”
“呵呵……你父王自有他的考量,无需你我操心。”
“哦……”
应了一句,扶苏也不再多言。
沉默片刻之后,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老师还记得你们同门的那个云中君长老吧?”
“怎么了么?”
“最近这段时间,他在那些贵族之间很活跃,似乎是因为他的一些手段神乎其技,还有他炼制的丹药,也备受青睐呢。
老师你也是阴阳家的护法,也会这些手段和炼制丹药吗?能不能教教我?”
陈雍目光微凝,紧接着一笑,“那些把戏,都是唬人的玩意,待你有时间,我倒是也可露两手。”
“真的吗?那老师现在就教我!”
“呵呵,不急……我这段时间偶尔入宫,不知你父王有没有吃它炼制的丹药?”
扶苏摇了摇头,“起初他见父王的时候,便是听说父王有头痛之疾,于是便想用丹药替父王治病。
但父王头痛之疾,已经被老师治好了,所以便没有要他的丹药。”
听闻此言,陈雍点了点头。
“如此便好,是药三分毒,尤其是炼制出来的丹药,不管现在,还是以后,你都得提醒你父王,不能乱吃丹药。”
“嗯!学生听令!”
陈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也不再多言,待完成了日常的授课之后,便告辞离开了王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