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相像？和顾芸？
程可差点当着罗彧珏的面笑出声。
“你说我和她很像？”程可的嘴角微妙地勾起，“没想到你还挺幽默的。”
罗彧珏对此没有生气，只是定定看着程可。
程可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是认真的，顿时收敛住脸上的笑意。
“我知道程小姐不相信，但是无论你信与不信，我都会帮你。”他看着程可，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回忆起久远的事。“阿芸经历苦痛的时候我没能帮上她，现在看见你，就像看见曾经的她一样，即便今时今日境遇并不相同，我依然想帮你一把。”
语气倒是十分诚恳，程可心存疑虑，仍然狐疑地看着他。
“哈哈哈，”罗彧珏爽朗地笑了几声，“程小姐不必过于忧虑，帮你对我们罗家也有好处，算不上是亏本的买卖，而且，你不放心的话可以先把协议签了，此后我要是反悔也来不及了。”
程可拿过协议，正想再看几眼，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回头，一抹灰色的影子出现在眼前，接着一道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贱人！”
下一秒，一杯水就朝她泼了过来。
“哗啦”一声，程可来不及躲，本能地闭上双眼。
细密的水顺着脸颊流下，湿透的发丝一绺一绺地贴在额头和面颊，更有水珠顺着衣服领子缓缓流下，惊得她忍不住瑟缩身体，实在狼狈。
睁开眼，印象深刻的女人出现在眼前。顾芸手里还拿着空杯子，胸膛剧烈起伏，一脸怒火，那眼神恨不能扑过来将她千刀万剐、剥皮吃肉。
再一次面对这样的侮辱，程可将下唇咬得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手心，不甘示弱地瞪回去，然而生理性的泪水已经先一步在眼眶中打转，红着的眼眶并不会让她看起来很有气势，反而在外人眼中楚楚可怜，更加柔弱。
“装什么柔弱？”顾芸看她这副样子更来气，胳膊一甩又想故技重施，准备狠狠扇她一耳光。
这次程可没有坐以待毙，她迅速反应过来抬手挡住，但巴掌并未如她预想落下，她抬头，看见顾芸的两只手已经被罗彧珏辖制住。
“阿芸你干什么？！”罗彧珏呵斥了她一句。
顾芸甩开他，“干什么？我还没问你干什么呢？罗彧珏，你和这个女人私下单独见面是什么意思？”
“你真的误会了，我只是想带着小璟给程小姐道歉。”
“误会什么误会，口口声声道歉，那罗时璟呢？最该来的不应该是他吗？你说，他来了吗？”顾芸看向他的眼神镀上一层寒冰。
罗彧珏面露难色，皱着眉移开目光，低头扶了一下眼镜，“小璟他……他有急事来不了了。”
“呵。”
顾芸发出一声冷笑，葱白的指尖落在桌上的协议上，翻开一看便立即脸色大变，抖着手指指着程可难以置信地冲着男人尖声道：“罗彧珏，你给她那么多好处？你是打算包养她是不是？！”
“不是！”罗彧珏厉声。
“不是你为什么这么干？你有病？我看你能说出什么理由。”
“我——”罗彧珏伸了伸手随后又放下，“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没想到顾芸听了他的话差点跳起来，“这次你连解释都不解释了，好，你行！你真行！”
罗彧珏一脸痛苦地捂住了上半张脸，“阿芸，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呢？！”
顾芸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嘴边浮现一丝嘲讽的笑，“相信你？我过去就是因为信了男人的鬼话才把我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你是那个男人的儿子，我怎么能确定你没有继承他的‘好优点’呢？”她说起最后几个字加重了语调，赤裸裸不加掩饰的怀疑直视着罗彧珏。
罗彧珏一张脸红了又白，羞愧之色顿起，居然被噎得说不出话，最后被击垮一般迸出一个不成音节的笑。
这边刚骂完他，顾芸又架起气势去骂程可：“你这个狐狸精，把他们哥俩耍得团团转啊！我看你年纪轻轻的，不学着别人走正道，还起这种歪心思，我奉劝你一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以为他们能把好处都给你，以为能够算计到他们，早晚你要把自己搭进去！”
嘈杂的环境加上顾芸激昂的尖声，简直刺得程可耳膜生疼，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着顾芸指指点点的手指，一鼓作气捞起桌上另一杯水干脆利落地就要泼到喋喋不休的女人脸上。
结果被半路杀过来的罗彧珏截了胡。
一杯水尽数泼到了罗彧珏的西装上，留下一大片暗色痕迹。
顾芸见状立即双臂一挥将他挡在自己的身后，一脸警戒地瞪着程可。
程可：“……”
＊＊，神经病。
还是两个。
程可无语，眼神一暗一把扯过桌上那张协议撕了个粉碎，随手扔到对面两个还没反应过来的人身上。她冷着脸瞪着眼，一字一句地说：“罗先生顾小姐，你们罗家的补偿我消受不起，我不会再跟你们任何牵扯！”
话说完她扭头就走，丝毫不理会背后顾芸的尖叫和罗彧珏的挽留。
·
人倒霉起来是真倒霉，出了餐厅惊觉天上已经下起小雨。
就连老天爷也跟她过不去。
本来就烦，程可看着昏暗的天色，一跺脚一咬牙冲进了雨里。
本来被泼了一杯水身上已经有点湿，被带着寒意的冷风一吹，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跑动的脚步越过一个又一个打着伞的人，程可被雨淋成了落汤鸡，鼻子发酸，心里直委屈。
她跑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早知道这样不签协议也要拿走那张黑卡，她干嘛跟钱过不去。
程可跑着跑着跑累了，总算跑到公寓楼下。她停下脚步撑着腰气喘吁吁，衣服鞋子全湿了，布料粘在身上很不舒服，身上掠过一阵又一阵寒战，心里翻腾着说不清的委屈和难过，狠狠抹了一把脸，分不清脸上流的雨是水还是泪水。
突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打在她身上的雨滴也没有了。一双黑色皮鞋映入眼帘，程可心有所感，抬头向上看去，果然看见一张今早才分别的脸。
蓝褚佑眉头皱得紧紧的，眼底一片昏暗，好看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程可从他深不见底的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披头散发，眼神空洞，脸色苍白，嘴唇发抖，身体打着寒颤。
跟个女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