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哥吵架了？”饭桌上，顾心音忽然问了这样一句话。
程可没有回答。
“肯定是你不对。”顾心音自顾自说着，“我哥一般不会和人吵架，他懒得费那个心思。”
是的，是她不对。程可咬下一口包子在心里回答，是她不该心存妄想。
所以她要辞职。
顾心音偷看程可一眼又一眼，终于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辞职？”
“……”程可没作声。
顾心音绞起了手指，看起来很不安，“是因为我吗？”
“不是。”程可否认。
“那是因为什么？”
程可最后还是没有回答，早饭后顾心音破天荒地主动拿出了练习册给程可。
“我有些题不太会……”女孩悄悄抬眼看着她，带着小心的示好。
程可忽然觉得手上这本练习册有千钧重，看着顾心音期待的眼神，最终无奈地回答：“好。”
讲完几道题，程可让顾心音去写作业，但她还是眼巴巴地看着她。
“怎么了？”程可问。
“你能不能……不要辞职啊？”顾心音捏紧手中的笔低着眼睛，小声地说：“如果是因为钱，我让我哥给你涨工资，你能不能别走了？”
“不能。”程可想也没想地说。
顾心音立马抬头看她，满脸的困惑与震惊，她狠咬了咬唇把手中的笔一摔，十分恼怒地嚷起来：“你要走就走吧！你这个不负责任的老师我也不想要了，”她一把把她手中的书夺下，像只炸毛的猫一样呲牙咧嘴，“书还我！不要你给我讲课！”
话刚说完她就立刻跑到离她最远的沙发上坐下，故意躺得横七竖八，招着手去招呼地上的公主。
“唉。”程可无奈地摇了摇头，内心泛起一丝愧疚。顾心音是个无辜的孩子，她本无意伤害到她。
·
下午，程可接到一通陌生来电，听到几分熟悉的声音有些意外。
是罗彧珏。
他约她出去见面，说起那天他误会了她，对于把她牵扯进他们罗家的事表示抱歉，还有顾芸打她的那一巴掌，他也向她道歉，希望她能原谅他们给她带来伤害，无论是他，还是罗时璟和顾芸。
“我无法谅解。”程可言简意赅地表达自己的态度。
对面听见这句话并未生气，语气依旧很温和，“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作为小璟的哥哥和阿芸的伴侣，我心里一直很过不去，恳请程小姐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程可默了几秒，冷淡开口：“我不想给你机会，也没义务，我已经不想和你们罗家再有过多纠缠。”
“小璟答应我会向你道歉。”
程可皱眉，“我不需要，我也不会接受。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也不会费心思去追究什么。”
“程小姐你先别急着拒绝见面，不如听一下我给你的补偿，我知道在众多紫荆大学的学生中你是相当优秀的一个，我会以资助你的名义承担你在紫荆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赞助你参加国际学术交流活动，或者是提供顶尖企业的实习机会，我想让你明白，有我们的助力，你会有机会见识更广阔的天地。”
程可一时无言，对方调查过她，她承认，他这些补偿，她确实有些心动，除却表面的东西，有人愿意给她铺路，她的路会好走得多。
放下手机，程可来到瘫着的顾心音面前。
“心音，我出去买菜了，你乖乖待在家陪公主，等一会儿你哥就来接你了。”
顾心音听了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拉住她的手，“我也去！”
“你不能去。”程可扯下她的手。
“凭什么？”顾心音不服气地又扯紧了她的袖子。
程可头大了，故意板起一副脸语气严肃，“你是不是又故意跟我对着干了？我已经准备辞职了，已经没必要再那样了。”
顾心音果然一脸窘迫，睫毛急促抖动，脸也越来越红，磕巴了半天说不出反驳的话，最后把她的袖子一松撇开了脸。
“不去就不去，我才不稀罕。”
程可顾不上她，直接出门下楼，没十分钟就赶到了与罗彧珏约定的地点。
一家还算有格调的餐厅，罗彧珏穿着一身正装很显眼，程可一眼就看到了他。
她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
罗彧珏气质儒雅，举手投足十分绅士，看见程可过来就起身朝她颔首示意。
谢绝了点单的询问，程可状若随意地问起另一件事，“罗时璟呢？他没来吗？”
“稍等。”罗彧珏掏出手机打电话，但似乎交流不是很顺利。
“什么意思？我已经约好程小姐了，罗时璟，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赶过来！”
随后两个人又吵了几句，罗彧珏温润的双眸中平和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怒意，眉间形成一道浅浅的川字，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动。
罗时璟真会惹他哥生气，程可忍不住吐槽。有的小孩是来家里报恩的，罗时璟一定是来罗家报仇的。
罗彧珏差点把手机甩出去，气得脸红脖子粗，面对程可时脸上的怒意才有所收敛，恢复了一贯的平和与笑意。
“抱歉，程小姐，我弟弟可能赶不过来了。但是我给你提的补偿还是有效的。”
是赶不过来还是根本不会来？程可一开始就知道，罗时璟根本不会向她道歉。他那么恶劣的人，只会笑着高高在上地俯视她，折磨她，以她的痛苦挣扎为乐，企图让她向他服软。
但是她才不会。
“他不来算了，无所谓。”程可耸了耸肩。
罗彧珏点点头，拿出一份协议给她看。
程可细细看了，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不如说他为什么那么慷慨才是最让她困惑不解的事。
罗彧珏递给她一张黑卡，“这里有一笔钱，可以支持你四年的大学生活。”
程可看着那张纹理高端泛着金光的黑卡，抬眸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罗彧珏似乎早就知道她会问的问题，回答得很坦然。
“一是补偿我弟弟罗时璟对你的伤害，他把你牵扯进我们罗家的家事，这是他不对。二是补偿误会那晚……”谈到这他露出几分不自然的神色，“我认错人导致阿芸误会，有我的责任。三是……”
他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了几下，继续道：“我无法精准描绘我的感受，只是在某个瞬间，或许是外貌上的，或许是气质上的，又或许是别的什么。我觉得——”他的眼睛望向程可，情感却游离在她之外，像是透过她看向了遥远的别处，他轻声开口：
“你和阿芸，很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