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可回公寓的时候，刚好撞上蓝褚佑准备出门。
他拿了件深灰色的大衣，碎发落在眉毛上，垂下眼帘正给自己穿着。
门突然打开，两人迎头撞上。
长款大衣凸显他修长的身形，内搭的长领黑色毛衣增添了一丝别样的韵味，棉质的材质中和了他身上的疏离，是一身属于蓝褚佑的沉稳穿搭，低调却不失风度。
程可的眼睛下意识地瞄上他薄薄的嘴唇，流畅优美的线条艺术地描绘出姣好的唇形，在看见她时轻抿了一下，透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抗拒。
她不由得愣了一愣。
“学长，你现在出门啊？”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九，夜色已经笼罩了紫荆市。
“嗯。”蓝褚佑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程可产生了一种错觉，明明蓝褚佑的行为举止似乎并没有任何不同之处，但她还是觉得今晚像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陌生而疏离。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明明相处的这一段时间，是她感到最舒服的时光，她认为他也是这样想的，他们逐渐像是朋友一样可以闲聊偶尔开开玩笑。
但一夜之间，他们的距离一下子又被拉得好远好远。
“学长……”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程可已经伸手拦住要越过她的蓝褚佑。
蓝褚佑停下来脚步，偏头看着她。
程可内心挣扎了一秒，随即抬起头，控制自己脸上的肌肉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学长，昨天晚上的事情完全是意外，你喝醉了我也不太清醒，其实……”
她顿了两秒，重新开口：“其实我晚上也喝了点儿酒，我也不太清醒……”
她说着说着眼神就开始闪躲，为昨晚的出格行为编织出一个谎言，却打从心底里希望如果自己说的不是谎言就好了。
这样她还能骗过自己。
蓝褚佑出奇的沉默，看着演技几分拙劣地在表演着的程可，眼眸里沉沉一片浓雾。
“所以说，”程可深呼吸抬头直直盯着蓝褚佑的眼睛，说：“所以说像第一次一样又是一次意外而已，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在公寓里喝酒，希望我们还能和以前一样。”
“和以前一样？”蓝褚佑骤然出声反问。
程可觉得自己肯定产生错觉了，她好像在蓝褚佑的嘴巴里听出了冷笑。她错愕地看着对方重复了一遍：“对，和以前一样，做……朋友。”
她有些艰难地说出那两个字，蓝褚佑却转过头，避免和她眼神接触。
程可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开始无声地叹息。
沉默在两人之间铺张开，伸着触角蔓延到每一个隐秘的角落，程可心中升起几分焦躁不安，被这诡异的沉默勒得几乎窒息，她张了张口却溢出苦涩的笑，说第一个字时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她立即住了嘴，害怕对方看出自己的狼狈。
又过去了一分钟，程可才稳住声音说：“不能当朋友就当好老板和员工呗，就像之前一样，有兼职都可以找我的，学长，你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老板，我想任何员工都会感谢你的。”
她用轻松地语气开口，好让自己被拒绝时显得不那么尴尬。
“朋友。”沉默许久的蓝褚佑终于开口，从薄唇里吐出两个字。
“啊？”程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是指两个人还是朋友，喜悦迅速染上她的脸庞。
“哈哈哈我说呢，学长你还是很重情谊的嘛！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表情真的好可怕！”程可顺手拍了拍他的背。
蓝褚佑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然后悠悠转过脸来说：“刚刚我什么表情？”
“嗯……”程可转了转眼珠说：“就是那种，”她伸出手指，敛住神色，一脸严肃地模仿着凶巴巴地口吻，压低声音说：“这个女人要是胆敢再向我靠近一步，明天我一定把她从窗户丢出去！”说完她立马恢复笑盈盈的样子，“就是这种表情，冷冰冰的，而且很凶。”
蓝褚佑难得地露出后悔的表情，低声说了一句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程可摆摆手，又问：“学长，你现在出门干嘛？不会是不想看见我吧。”
蓝褚佑：“……”
程可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不会是我说对了吧？”
蓝褚佑没有回答。
程可的开心肉眼可见地消退下去，整个人像被扎破的气球一样立马泄了气，她的眼神垂下去，手也无力地垂在两边，像一只被主人丢弃的可怜小猫。
“是林霄辰说有事找我，”他忙开口把锅甩给好兄弟林霄辰，说着就看见程可黯淡的眼神一点一点恢复神彩，像漆黑的夜空绽放出一颗一颗烟花。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本来这么晚了我也不愿意出去，那小子估计是又想坑我了。”他装作十分有意见的样子，一边折回身一边把兜里的钥匙放回台面上。
“啊？哈哈哈不去真的没关系吗？说不定林学长有急事找你呢。”
听到“林学长”的称呼蓝褚佑抬眸看了她一眼，淡然地说：“没事，如果有急事他早就电话轰炸我了，他只是发了消息给我，说明问题不大，那就让他多抗一晚，我还要休息，顾不上他。”
“学长你现在就要休息了吗？”程可又看了一眼挂钟，时间虽然很晚，但相对于睡觉的时间还是有点早。
“在家就是休息。”蓝褚佑淡淡的口吻传来，本人已经坐上了沙发，打开了电脑，眼睛还四处扫描着公主的身影，嘴里叫唤道：“公主。”
始终没有见到小猫的身影，直到程可放下书包坐到椅子上，才发现茶几底下的公主探出一个猫猫头冲她喵喵叫。
“在这里呢！”她惊喜地喊，蹲下身将公主抱了起来。
看到自己喊半天都不理的不孝猫儿子，蓝褚佑表示很无奈，却也没有异议，继续着手头上的事情。
一人一猫玩耍了许久，蓝褚佑从电脑中抬头瞥了一眼，故作随意地提起：“对了，九号有一个兼职，你要接吗？”
“啊？什么兼职？可是九号我没空欸，好可惜。”她说着轻声叹了一口气，看起来不是装出的遗憾。
蓝褚佑收回眼神：“哦，那算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