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院判吓得魂飞魄散。
白静初这话可不是玩笑,此案一旦被翻案,自己落在锦衣卫的手里,哪里还有活路?
可坦白招供,自己同样也没有活路啊。皇后娘娘与楚国舅,一样更招惹不起。
他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静初已经替他做出了决定,将手中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大声呼救:“救命!”
严院判下意识要阻拦。
宿月枕风撞门而入。
静初指着严院判:“他,他给我下毒,快,快请我二叔!”
不等严院判说话,枕风毫不犹豫地,朝着他就是一脚,直接将他摁在地上,招呼外面的下人:“来人,押走!”
宿月又惊又急,一把将静初扛在肩上,就往外面跑:“小姐,你千万顶住!宿月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静初趴在她的肩上,被颠得七荤八素,咬着牙低声道:“我没事,没事,我带着蚀心蛊呢,你别颠死我!”
宿月这才反应过来,怎么竟然将这个茬儿给忘了。
有蚀心蛊母蛊在,自家小姐可以百毒不侵的。
但戏还是要演。
皇宫,御书房。
池宴清求见。
见到皇帝,跪伏在地。
皇帝头也不抬:“何事这么急?”
池宴清委屈道:“微臣要状告。”
“若是关于姜老庄主的案子,你就不用开口了。”皇帝淡淡地道。
“不是,是太医院严大人,他企图毒杀我夫人。”
“白静初?她怎么了?”皇帝诧异地问。
“大概两个多月以前,她与严大人比试医术,立了一个赌约。赌一个阴阳双生有身孕的人能否顺利分娩。
昨日,此人应了拙荆的预判,胎儿不保。严院判唯恐失了颜面,命人将拙荆诓骗前去,意图用落胎药栽赃拙荆。
幸好,拙荆担心男女有别,多有不便,顺路请了太医院于院判一同前往,揭穿了严大人的阴谋。
谁知道,严大人一计不成,仍旧不肯罢休,今日约拙荆在茶楼见面,偷偷在她茶水里面下了毒。
若非拙荆精通医术,觉察到不对,此时怕是性命不保。”
“什么?”皇帝一愣:“他竟然如此胆大包天?静初呢,现在怎么样了?”
“幸亏救得及时,性命无忧,暂时并无大碍。可是,微臣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是否当讲。”
皇帝蹙眉:“说!”
“据白家二爷说,静初所中之毒,与当年苏妃娘娘所中的,乃是同一种毒药。”
皇帝一怔,惊愕片刻之后,搁下手中朱笔,一脸凝重:“严院判他自己怎么说?”
“严院判不承认,他竟然说拙荆是在故意陷害他。”
“那……你觉得呢?”
“微臣觉得,当年苏妃娘娘一案,怕是与严院判难逃干系。”
“朕将此案交给你,你需要多久?”
池宴清略一犹豫:“微臣是不是应该避嫌?”
“不必,”皇帝沉声道:“你非但不需要避嫌,还一定不能敷衍,朕需要你刨根究底,查个水落石出。”
池宴清铿锵有力地道:“皇上尽管放心,微臣定当尽心尽力,不负所望。但苏妃娘娘一案,时隔三年,又牵扯颇广,此案怕是要费一些周折。”
“苏妃一案,假如朕没有记错,当年应当是任指挥使负责办理的吧?”
“正是。”
皇帝微微一笑:“那此案来龙去脉任指挥使应当最了解,你若有不解之处,可以向着任大人了解当年情况。”
“臣遵旨。”
池宴清领旨之后,立即命锦衣卫,前往顺天府,提审白家大爷,将白家大爷转往镇抚司大牢。
然后依照白家大爷口供,马不停蹄地去了太医院。
一番搜查之后,当即在严院判的书架之上,搜查到了白家大爷所说的手抄方集。
物证有了,再去审问严院判,严院判仍旧是咬死了不肯交代。
池宴清不着急,反正,这事儿自有别人着急。
清贵侯府月华庭。
初雪。
屋里已经燃起了炭火,噼噼啪啪地烧得通红。
静初中毒一事,传遍了整个侯府。
老太君是最后一个得到的消息,也立即冒着雪前来探望。
静初不得不暂时待在池宴清的房间,应付长辈们的检查。
老太君坐在床边,心疼地絮絮叨叨半晌,又叮嘱了池宴清好好照顾静初,才起身要走。
初雪融得快,地面湿滑。
池宴清立即有眼力地取过一旁紫貂斗篷,亲自提着灯笼送老太君出了院子。
老太君突然顿住脚步,扭过脸来,吩咐身边嬷嬷:“真是记性不好,将暖炉忘到了房间里,就说怎么袖子里冷飕飕的。”
嬷嬷立即道:“那您老慢些,老奴回去取。”
池宴清顿时心虚。
已经入夜,想来应当不会再有人再来,自己前脚送走祖母,后脚白静初肯定立即起身,卷铺盖走人了。
嬷嬷若是去而复返,岂不捉个正着?
于是忙道:“乌漆墨黑的,路又滑,还是孙儿跑一趟吧。”
转身想走,却被老太君捉住了袖子:“你就这么怕嬷嬷回去?”
池宴清被揭穿,仍旧强作镇定道:“孙儿有什么好怕的?祖母何出此言?”
老太君笑笑,冲着身边下人使个眼色,嬷嬷立即有眼力地退后数步。
“你少瞒我了,老实告诉祖母,你跟静初是不是没有睡到一块?”
池宴清一愣,不好意思地嗫嚅道:“怎么可能呢?我们俩人好得很。”
“你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老太君轻哼:“我往你床边一坐,就闻出味儿来了。
这女孩子家睡的床全都香香软软的,可你的床帐里,全都是你身上的味道。”
池宴清痛快地就承认了:“祖母您真是火眼金睛,这都被你发现了。您说什么都得帮帮我。”
“你怎么招惹她生气了?”
“我没惹她生气,我俩关系挺好。”
“那静初跟你怄什么气,还要分床而居?”老太君诧异地问。
池宴清委屈道:“静初说,太熟了,不好下嘴。”
老太君一愣,继而“噗嗤”笑出声来:“你可别告诉祖母,你还没有近静初的身?”
池宴清有点窘迫地点点头,将自己趁人之危,与静初约法三章娶进府的小心思全都跟老太君悄悄坦白了。
老太君笑得直咳,差点咳出眼泪来。
“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你呀,就是打着不走,赶着倒退的犟毛驴,非得静初才能制住你,吊足了你的胃口。”
“她不是吊我胃口,”池宴清急忙分辩:“她就是不开窍。您快给我想个好主意吧。”
老太君笑眯眯地道:“好女怕缠郎,这事儿你还要什么面子?把你平日里跟我们死皮赖脸的劲头拿出来一半儿就成了。”
“可我俩都忙,也没空在一块腻腻歪歪啊。”
老太君轻哼:“真笨,指望你啊,再有三年我也抱不上重孙子。看来,得我老婆子给你们添一把火了。
回去吧,明儿我让冯嬷嬷去你院子伺候,就说我不放心,让冯嬷嬷留在月华庭照顾她几日。等她身子好利落了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