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棉触到伤口的瞬间,厉川的指骨突然发白。
沈棠听见他咬紧的牙关发出「咯吱」轻响,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痉挛般的颤抖——
可当她慌乱地抬头时,却撞进他含笑的眼里。
“没事……”他甚至还勾了勾唇角,用拇指擦去她脸上的泪,“我身上比这重的伤,多了去了……”
苏玥趁着厉川分心跟沈棠说话时,镊子迅速探入腐肉。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厉川闷哼一声突然仰头,喉结在绷紧的颈部皮肤下剧烈滚动。
沈棠死死抱住他的手臂,仿佛这样就能替他承担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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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沾满脓血的纱布终于落入托盘,厉川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他的睫毛被冷汗浸得湿透,却还在对沈棠笑,“看……我说没事就没事……”
厉川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的喉结突然剧烈滚动,脸色瞬间煞白,下一秒——
噗!
暗红的血从他唇间喷溅而出,在雪白的枕套上绽开刺目的花。
沈棠的瞳孔骤然紧缩,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厉川——!”
她的尖叫几乎撕裂喉咙,手指死死抓住床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只剩下那摊刺目的血红。
苏玥立刻上前,熟练地扶住厉川的下颌,“没事,只是淤血,最糟糕的时候很快就会过去。”
可沈棠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碾碎,疼得她几乎窒息。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大颗大颗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骗子……”她颤抖着去擦厉川唇边的血迹,却越擦越多,“你说不疼的……你说没事的……”
厉川虚弱地勾起嘴角,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更多的血沫从他唇角溢出,染红了沈棠的指尖。
沈棠再也忍不住,俯身将额头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肩膀剧烈颤抖。
这一刻,她终于切身体会到——原来看着最爱的人受苦,比死还痛。
厉川弑父救母时的绝望,看见她受伤时的疯狂,沈棠此刻彻底感同身受了。
她脑子一片空白,甚至在苏玥手忙脚乱清理现场时,如雕像一般,都没想到上前搭把手。
“好啊,”厉川忽然勾唇浅笑,声音虚弱却带着戏谑,“我的宝贝也能体会……我每次看你受伤时的心情了。”
他试图抽手遮住她的眼睛,“别看了,太吓人。”
沈棠却死死攥住他的手指,目光钉在那狰狞的伤口上,“不,我要看个清清楚楚。”
她的指甲掐进自己掌心,心底只有一个声音在咆哮——杀了钟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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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药的「凌迟」终于结束后,病房弥漫着血腥与酒精的混合气息。
厉川靠在枕头上,脸色惨白得近乎透明,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沈棠的眼睛已经哭肿,指尖还残留着擦拭他唇角血迹时的温度。
“他这是……怎么了?”沈棠的声音发颤,看向苏玥。
苏玥轻轻抚上她的肩,“失血过多,又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之后取子弹的手术又那么凶险……用药严重不足……”
她顿了顿,“也就是厉先生,换做旁人,早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