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青面獠牙的鬼爪子几乎要挠到我后颈了。
我能闻到它们身上腐烂的腥气混着血锈味,祁煜琛的火枪在头顶噼啪作响,火星子落在我手背上,烫得生疼——可这些都比不过心跳撞着肋骨的疼。
\"清儿,往左!\"祁煜琛突然拽我胳膊,我整个人撞进他怀里,一只断腿的尸刚好擦着我方才站的位置扑过去,指甲在岩石上划出刺耳鸣响。
他的火链缠上那尸的脖子,火焰腾地烧起来,焦臭味儿呛得我眯眼。
\"这样下去撑不住。\"我贴着他胸口喘,能听见他灵力翻涌的声音,像闷在胸腔里的雷。
黑暗生物还在从地缝里冒,青灰色的影子叠着影子,把我们围得水泄不通。
方才划破黑袍人的灵泉刃还在掌心发烫,刃上沾的黑血这会儿正泛着沉水香——大夫人房里那尊青玉香炉的味道,我上个月替她抄经时闻过七回。
\"空间里的灵粉!\"我突然想起。
三天前在空间药圃,我新收了一茬驱阴草,晒成粉装在青瓷罐里。
当时想着给老太太治寒症,此刻却像闪电劈开头顶的阴云。
祁煜琛的火墙又矮了半寸,最近的鬼已经能摸到他腰间玉佩,我咬咬牙,\"阿琛,护我半息。\"
他没问为什么,火灵力骤然暴烈,火墙\"轰\"地胀大一圈,把扑上来的黑影逼退三步。
我趁机闭眼,意识沉入空间。
熟悉的竹笛声在耳边响起,药圃里的驱阴草正泛着银边儿,青瓷罐就搁在石桌上——空间时间比外界慢十倍,我抓过瓷罐时,指尖还沾着晨露。
再睁眼时,祁煜琛的火墙已经开始崩裂,有黑影从裂隙里钻进来,指甲刮过他肩甲,迸出火星。
我捏碎瓷罐,银白的粉雾\"唰\"地撒向四周。
\"嗷——!\"
第一声惨叫几乎掀翻山梁。
那些黑影像被泼了滚油,青灰色的皮肤滋滋冒黑烟,原本血红色的眼睛瞬间浑浊,动作迟缓得像被抽了筋。
我看见方才要抓我的那只鬼,爪子还保持着前扑的姿势,却慢慢跪了下去,身体像被揉皱的纸人,一点点坍缩成灰。
\"好机会!\"祁煜琛低喝。
他的火链突然化作千万火蛇,嘶嘶窜进黑影群里。
火舌舔过的地方,黑影连灰都不剩,只余下焦土上几星幽蓝鬼火。
我举着灵泉刃冲上去,刃上灵泉泛起青光,每劈中一个黑影,就有银粉跟着渗进去,把它们的哀嚎绞成碎片。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山梁上只剩我们粗重的喘息声。
那些地缝还在\"咕嘟\"冒黑泡,却再没爬出半只黑影。
我转头看向黑袍人,他原本立着的位置已经空了——不,他在十步外,黑袍下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着青白。
\"倒是小瞧了祁三少奶奶的宝贝。\"他声音发颤,可很快又低笑起来,\"不过这样才有意思。\"
话音未落,他掌心浮起个黑球,比磨盘还大,表面翻涌着蛇信似的黑芒。
我能感觉到那东西在吸周围的灵气,连我指尖的灵泉都在发颤,像要被扯进黑洞里。
祁煜琛突然握住我的手,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清儿,用空间灵泉护心脉,我来扛。\"
黑球\"呼\"地砸过来。
祁煜琛的火灵力凝成金红盾,我咬破舌尖,灵泉顺着血线涌进他体内——这是我们试过最有效的联攻术,他的火借我的灵泉淬得更烈,我的泉借他的火燃得更久。
盾面瞬间被黑芒撕开蛛网似的裂痕,我能听见灵力碎裂的脆响,像无数玻璃珠滚进深渊。
\"看他手腕!\"祁煜琛突然喊。
我盯着黑袍人抬起的右手——他在凝聚黑球时,手腕处的黑袍会鼓出个青紫色的包,像有条蛇在皮下游动。
那是魔力暴走的征兆,我在空间古籍里见过:当黑暗术法反噬时,施术者的命门会短暂暴露。
\"三息后!\"我和祁煜琛同时开口。
他的火链突然化作金红长枪,我咬破指尖在枪尖画下灵泉符。
黑球撞碎护盾的刹那,我们同时跃起。
长枪刺破黑芒的瞬间,我看见黑袍人瞳孔骤缩——他终于慌了,慌得连隐藏面容的法术都乱了,阴影退去的刹那,我看清了他的脸。
是大夫人的陪房周伯。
但没时间细想。
灵泉符在枪尖炸开,金红与银白交织的光刃穿透他的胸膛。
黑袍人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身体像被抽干的皮囊,\"扑通\"栽倒在地。
我冲过去要补刀,他却突然抬手,指尖弹出枚黑玉。
黑玉炸裂的黑烟里,他的身影渐渐模糊。
\"想跑?\"祁煜琛的火链缠上他脚踝,却只扯下截黑袍。
等黑烟散尽,山梁上只剩那截染血的黑袍,和远处飘来的沉水香。
我弯腰捡起黑袍,袖口绣着金线缠枝莲——大夫人院里的绣娘最擅这个花样。
山风突然变了方向,从北边卷来几缕冷意。
祁煜琛突然揽住我肩膀,我顺着他目光望去,远处的云层里翻涌着几团黑影,比方才的黑暗生物更浓更沉,像潜伏在阴沟里的巨兽,正缓缓睁眼。
\"清儿,\"他声音低得像耳语,\"我们的麻烦,才刚开始。\"
我攥紧手里的黑袍,沉水香混着血锈味钻进鼻腔。
山梁下传来乌鸦的啼叫,一声比一声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