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粒掠过荒原,在众人身后扬起一道白色的尾迹。当肖天机等人穿过蚀骨风的边缘时,那座隐藏在山谷深处的据点,终于露出了全貌。
据点依山而建,像是从冰岩里直接凿出来的。墙体是暗灰色的岩石,表面凹凸不平,却被打磨得异常光滑,仿佛有水流常年冲刷。最奇特的是它的形制——没有门窗的规矩布局,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蜂巢,墙壁上布满了不规则的孔洞,孔洞周围刻满了暗红色的符文,符文随着风势微微闪烁,像是无数只眨动的眼睛。
“这不是玄门的建筑风格。”张云鹤眯起眼睛,七星杖轻轻点地,“岩壁的材质是‘玄阴石’,是极寒岭特有的矿石,能吸收阳气,储存阴煞。阴山派选在这里建据点,显然是为了方便聚集阴煞。”
林九渊的罗盘在掌心转动,指针死死指向据点中央,盘面的奇门符号亮起红光:“据点的布局是‘倒八卦’,乾位在下,坤位在上,是刻意颠倒阴阳的格局,里面的阴气会比外面重十倍不止。”
肖天机的目光落在据点紧闭的大门上。那扇门是整块玄阴石打造的,高约三丈,宽丈许,表面刻着一幅巨大的符文阵图,阵图中央是一个扭曲的“幽”字,周围环绕着七十二个细小的符号,每个符号都在缓慢旋转,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能量屏障,将大门封得严严实实。
门两侧立着两尊石像,通体漆黑,高约两丈,形态像是人身蛇首的怪物。蛇首的眼睛是两颗墨绿色的晶石,晶石里流转着幽光,正死死“盯”着靠近的众人。石像的手臂粗壮如柱,手里握着一柄石斧,斧刃上刻满了与门上相同的暗红色符文,斧刃朝下,尖端抵着地面,仿佛随时会挥斧斩来。
“是‘镇阴石像’。”肖天机运转阴眼,仔细观察石像和大门,“《幽冥异志》里提过,这种石像用阴煞石混合生人精血浇筑而成,能自主识别活物气息,一旦有人强行破门,就会激活石像的攻击机制。”
雪璃从他肩头跳下,小爪子在雪地上扒拉着,突然对着左侧石像的蛇首嘶鸣一声,小鼻子快速抽动。肖天机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发现那尊石像的蛇首颈部有一道极细的裂缝,裂缝里嵌着一张黄色的符纸,符纸边缘已经发黑,显然是控制石像的核心符咒。
“这石像被动过手脚。”肖天机心中一动,“符纸的气息很新,应该是最近才嵌进去的,可能是阴山派自己留下的后门,也可能是……其他势力做的手脚。”
林九渊走到大门前,伸手想要触碰符文屏障,却被张云鹤拦住:“别碰!这屏障是‘血纹锁’,用七十二个生魂的精血绘制,一旦感应到陌生灵力,就会引爆生魂残识,威力不亚于一个小型爆破符。”
他指着门上的“幽”字:“你看这个字的笔画,其实是由无数细小的‘引魂符’组成的,每个笔画对应一个符号,合起来就是一道完整的禁制。要解开它,得让灵力顺着笔画流动,同时匹配每个符号的波动频率,差一丝都会触发机关。”
肖天机凑近细看,果然发现“幽”字的每一笔都藏着符号,这些符号与之前铜盘上的七符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复杂。他从怀里掏出铜盘,放在雪地上与门上的符文对比,发现铜盘边缘的齿痕竟与“幽”字的笔画走向完全吻合。
“铜盘是钥匙。”肖天机眼睛一亮,“你看铜盘的齿痕,正好能嵌入‘幽’字的笔画凹槽,只要转动铜盘,让上面的符号与门上的对应,应该就能解开血纹锁。”
林九渊立刻蹲下身,将铜盘对准“幽”字的起笔处。铜盘的齿痕刚一嵌入凹槽,门上的符文突然亮起红光,石像的墨绿色晶石也随之闪烁,发出“嗡嗡”的低鸣。
“有反应了!”一个茅山弟子紧张地握紧符咒。
肖天机按住铜盘,指尖凝聚起一丝巫道灵力,小心翼翼地转动。铜盘每转动一分,门上的符号就亮起一个,与铜盘上的符号产生共鸣,发出细微的光芒。当铜盘转到第三圈时,“幽”字的最后一笔突然亮起,红光瞬间蔓延至整个门体,石像的石斧微微抬起,似乎要发动攻击。
“停!”张云鹤突然喊道,“符号对不上!第七个符号的波动频率错了,铜盘上的是‘蛇形’,门上的却是‘骨形’,强行转下去会触发机关!”
肖天机立刻停手,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他仔细对比,果然发现第七个符号有差异——铜盘上的蛇形符号尾巴是卷曲的,而门上的骨形符号尾巴是断裂的,显然是阴山派故意做了改动。
“阴狠!”林九渊低骂,“他们料到我们会找到铜盘,故意改了符号,让我们自投罗网。”
雪璃突然对着右侧石像的石斧窜去,小爪子拍在斧刃的符文上。符文被拍中的瞬间,石像的蛇首猛地转向,墨绿色晶石射出两道绿光,直扑雪璃。肖天机眼疾手快,一把将雪璃捞回怀里,绿光擦着他的袖口飞过,落在雪地上,瞬间冻结出一个三尺见方的冰窟。
“石像被激活了!”张云鹤挥动七星杖,杖顶的铜铃发出清越的响声,金光护住众人,“它们能感应到灵力波动,我们得想办法同时解决符号和石像!”
肖天机抱着雪璃后退两步,目光再次落在门上的骨形符号上。突然,他想起从阴无敌身上搜出的那卷羊皮卷,里面除了地图,还有几行用阴文写的注解,当时没看懂,现在想来,或许与符号有关。
他急忙掏出羊皮卷,展开后指着其中一行注解:“你们看这个,‘骨断为蛇,血续其尾’,是不是说骨形符号可以转化为蛇形?”
张云鹤凑近一看,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对!这是阴山派的‘转符术’!骨形符号是‘死符’,蛇形是‘活符’,要用生血激活死符,才能转化为活符,与铜盘匹配!”
“生血……”林九渊立刻明白了,“要用我们的血?”
“只能这样了。”肖天机没有犹豫,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铜盘的蛇形符号上。鲜血渗入铜盘,符号突然亮起红光,与门上的骨形符号产生共鸣。骨形符号的断裂处开始蠕动,像是有血液在流淌,渐渐连接成卷曲的尾巴,最终变成了与铜盘完全一致的蛇形符号!
“成了!”众人同时松了口气。
肖天机立刻转动铜盘,这一次,所有符号完美匹配。“幽”字发出璀璨的金光,血纹锁的红光迅速消退,门上的符文屏障如潮水般散去。随着屏障消失,两尊石像发出“咔嚓”的响声,蛇首垂下,墨绿色晶石的光芒熄灭,石斧重新抵回地面,恢复了静止状态。
“门开了!”
大门缓缓向内打开,露出里面漆黑的通道,通道深处传来隐约的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显然里面有人。
肖天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众人跟上。他抱着雪璃,率先走进通道,桃木剑在身前亮起微弱的光芒,照亮脚下的路。通道两侧的岩壁上依旧刻满符文,但这些符文是灰白色的,没有之前的阴煞气息,反而带着一丝古老的沧桑。
“这些是‘守墓符’。”张云鹤的声音压得极低,“不是阴山派的邪符,是上古时期用来守护灵地的符文,看来这据点原本不是阴山派的,是他们后来占的。”
走了约五十步,通道豁然开朗,露出一个巨大的石室。石室中央竖着一根盘龙石柱,柱上绑着十几个穿着囚服的人,他们气息微弱,显然被关押了很久。石室四周散落着不少木箱,箱子里装着各种法器和古籍,其中几个箱子上贴着阴山派的蛇纹标记。
三个黑袍弟子正站在石柱旁,用骨针往囚徒身上刺,囚徒们发出痛苦的呻吟,鲜血顺着石柱流下,被柱底的凹槽吸收——那是在用人血祭柱!
“住手!”肖天机怒喝一声,桃木剑带着青白色的剑气,直扑黑袍弟子。
那三个弟子显然没料到有人闯入,惊慌之下转身抵抗,但他们的修为远不及之前的影卫和傀儡,肖天机的剑气刚到,就被劈飞出去,撞在石壁上,昏了过去。
“你们是谁?”一个头发花白的囚徒虚弱地开口,看到肖天机的道袍,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是玄门的人?”
肖天机解开他们身上的绳索,点头道:“我们是来救你们的。这里是什么地方?阴山派抓你们做什么?”
老囚徒喘了口气,指着盘龙石柱:“这是……上古‘镇阴殿’的遗址,石柱是‘镇魂柱’,能压制寒渊眼的阴煞。阴山派抓我们来,是因为我们都是‘纯阳命格’,要用我们的血污染镇魂柱,让它变成‘养煞柱’,这样寒渊眼的阴煞就能彻底失控……”
他的话还没说完,石室西侧的暗门突然打开,十几个黑袍弟子冲了出来,为首的正是鬼算先生!
“来得正好。”鬼算先生摇着折扇,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省得老夫去请了,你们的纯阳血,正好给镇魂柱送最后一份礼!”
随着他的话音,盘龙石柱突然剧烈震颤,柱身上的龙纹亮起红光,之前被吸收的血液顺着纹路流动,发出诡异的光芒。整个石室开始晃动,岩壁上的守墓符纷纷熄灭,一股比寒渊眼更浓重的阴煞从柱底涌出,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
肖天机立刻将雪璃揣进怀里,桃木剑横在身前:“保护囚徒!林兄,张道长,拦住他们!”
战斗瞬间爆发。鬼算先生的折扇甩出无数魂影,黑袍弟子的骨刃带着阴煞扑来,而那根盘龙石柱,正随着阴煞的聚集,散发出越来越危险的气息。
神秘据点的真相终于揭开,却也将他们卷入了更凶险的境地。镇魂柱的异变,鬼算先生的出现,都预示着寒渊眼的聚煞仪式,已进入最后的倒计时。
肖天机望着晃动的石柱,又看了看怀中不安的雪璃,握紧了手中的剑。这场仗,必须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