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泠泠没在意的耸了耸肩,“什么人啊?”
她顺势坐在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随意往明昭身上一瞥,转头之际忽然怔住了。
这人,似乎有些眼熟啊。
另一边的粉衣女子道:“温姑娘快看,那人是谁?”
温泠泠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方才还带着笑意的脸庞瞬间就冷了下来。
“姜兰君,她居然还敢来!”
“是啊,你说文休公主与他交朋友到底是为什么,跟这种会杀人的相处,就不怕来日她对自己动手吗?”
“文休公主带她来的?”温泠泠声有质疑,她方才还在琼花林子里看到了文休公主呢。
“是啊,我亲眼所见,文休公主领她进来之后就寻容宜春郡主去了,我还听说啊,这宜春眷属刚来到彤园,就来找明昭县主了。”
粉衣姑娘说着说着用手肘抵了抵温泠泠,示意她向后看。
温泠泠转头,看着明昭,想起来了。
“你是福金县主吧。”
之前陛下设宴,她跟娘亲进宫时曾远远的见过一次,难怪刚刚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觉得眼熟呢。
明昭正低头喝茶,听到有人叫自己,抬头一看,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她点了点头:“我是,请问姑娘是。”
温泠泠微笑:“我叫温泠泠,我的父亲是兵部尚书。”
明昭恍然,她怎么忘了这个位置上的名牌就是温玲玲,除了她还会是谁?
“原来是温姑娘,幸会。”
“先前进宫时我曾远远的见过县主一面,当时就觉得现主性子可亲,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温泠泠一眼扫过她面前几大碗吃食,眼里有了几分真切的笑意。
倒不是嘲笑,只是觉得像福金县主这样真性情的姑娘家不多了。
想想她们这些贵女,为了维持身材纤细苗条,谁敢一顿吃这么多。
何况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明昭可是要让姜兰君彻底爬不起来的人,温泠泠哪有不喜欢的道理呢。
“这琼花宴上除却了酪碗好吃,还有一样,是我觉得除了这从花茶之外最好吃的,县主可要一试?”
温泠泠好心,明昭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很快,下人端上来一碗金杏圆子。
明昭舀起来一勺,并未觉得哪里稀奇,“汤圆?”
汤圆呈现出金黄色,想来是掺了些杏子汁水,可除此之外,也就是普通的汤圆瞧不出什么特别的。
“县主试一试再说。”
明昭咬了一口,金黄色的糯米外皮被咬破,里头同色的馅料挤了出来,不是寻常馅料,像是杏子?
明昭微微睁大眼,又咬起一个汤圆,咬破了一半。
温泠泠笑着介绍:“这是杏子汤圆,连里头的馅料都是用彤园的杏子熬成的酱填在里头,甜而不腻,再加上掺了冰块儿,清凉解暑,连做汤圆外皮的糯米都是掺了杏子汁的,县主觉得如何?”
“好吃。”明昭给出中肯的评价。
“吃完这个可不许再吃了。”陈颐提醒道:“吃撑了不要紧,回头冻坏了肚子怎么办?”
明昭撇了撇嘴:“没事,我皮糙肉厚的受得住。”
这些好吃的,从前她别说是吃了,就是见都没见过的,“姐姐,你就再让我多吃一碗吧,我没吃过这个。”
温泠泠见她鼓着腮帮子,一边一个汤圆,还在跟陈颐讨价还价,一时间竟有些心绪复杂。
姜兰君是个表里不一,只会装蒜的,没想到福金县主却是这么个性子,像是幼儿一般,为了口吃的撒娇。
啧啧啧,果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想想姜兰君会被她算计的快要坐大牢,温泠泠就很清楚明昭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不行,你再多吃一碗,回头我就多布置课业给你。”陈颐铁面无私。
明昭:“……”
“……那好吧,我不吃就是了。”
陈颐见她耷拉着眉眼可怜兮兮,顿时有些心软,可一看到桌子上七八个空碗,她的心软就荡然无存了。
再怎么吃下去非把肚皮撑坏不可。
温泠泠没想到明昭会对陈颐这么言听计从,想到今日的琼花宴头彩,她低声问:“县主可有意要参加今天的博彩?”
“不参加。”
温泠泠一愣:“县主为何不参加?”
“我不会骑马。”她连字儿都没认全呢,哪里有功夫学第二样技能。
“县主不会骑马是一回事儿,可博头彩与骑马也不相悖啊。”
温泠泠想着今天的琼花宴姜兰君是开不了的,她自己也没想参加琼花宴博彩,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姜兰君竟然死皮赖脸的来了,还是和公主殿下一起来的。
保不齐她还会参加今年的博彩,自己什么都没准备赢面太小,但福金县主不一样。
她视姜兰君为死敌,应当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姜兰君出风头的。
她怎么能不参加呢?
“若是县主今日博得头彩,那岂不是稳稳的压了姜兰君一头,我看今日姜兰君过来定然是要博头彩的,按到县主想要看着姜兰君大出风头?”
“不想啊。”明昭诚然摇头,可她也没办法:“可我也不想参加。”
温泠泠轻啧:“县主才学过人,若是参加必然能一鸣惊人,日后也好给自己找个好夫家呀。”
明昭更懵了:“我才学过人,还要找好夫家?”
温泠泠点头:“是啊。”
不然她从小学琴棋书画,维持好名声是为了什么。
明昭放下手中的勺子,拍了拍温泠泠的手:“温姑娘,女子学任何东西都不应该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好夫家呀。”
她没有读过那么多的书,也不像圣人那样知道那么多的大道理,可她清楚,自己学着读书认字是为了更好的将权力拢在自己手中,也是为了更好的和谢羡予合作。
而不是找个男人嫁了,最后被困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里,最后再和这个男人的妾室斗个你死我活。
这多没意思。
男人能做官,闯出一番事业,她为什么不能。
在村子里,男人下地干活儿,女人也照样下地干活,都没什么不同。
反而是到了京城这种繁华的地方讲究起来,未免太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