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 随着院门重重合拢的声响,张二皮那肥厚的手掌在铜门环上抹了一把,脸上堆起的笑纹里藏满算计。唐哲刚瞥见墙头探出的刺槐枝被风刮得乱晃,身后便传来柳开江刺耳的怪笑。
“小杂种!这下晓得遭套了噻!” 柳开江歪着脑袋从太师椅上弹起来,嘴里叼着的烟卷随着说话剧烈抖动,烟灰簌簌落在青布衫上。他左眼还留着上次被打的乌青,此刻却眯成条缝,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唐哲脊背紧贴着斑驳的砖墙,喉结动了动。阳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在地上碎成一片片光斑,倒像是撒了把锋利的刀片。“龟儿子怕是皮子长紧了,想再挨顿揍?” 他扬起下巴,眼神冷得能把人冻僵,“老子这双手,专治各种不服!”
张二皮肥厚的腮帮子突然鼓胀起来,像只发怒的蟾蜍。“小私儿!真以为自己是哪路神仙?你打听打听,在邛水城,什么仙人的逼我张二皮不敢日?你有好大个烟锅巴我踩不熄嘛。”
他上前半步,身上廉价的头油味混着烟臭扑面而来,“山旮旯钻出来的土包子,也敢在城头撒野!跟你明说,在医院躺起的田儒榜,那是我亲表弟!你动他一根汗毛,就是跟老子过不去!”
唐哲突然仰头大笑,笑声惊得房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张二皮,你当老子是憨包嗦?” 他猛地逼近,吓得张二皮肥肉乱颤,“偷皮子的姚勇军早落网了!老子跟你来,就是要看你这老狐狸耍啥把戏!怪不得上次跟李龙出你店门,就遭烂崽围堵,原来是你在背后捅刀子!”
柳开江听得脸色发紫,抄起屁股下的板凳就吼:“二哥!跟这杂种废啥子话!弄他!” 板凳裹挟着风声朝唐哲天灵盖砸来,木头上还沾着隔夜的酒菜渍。
唐哲不退反进,靴底在青砖上擦出刺耳声响,右腿如毒蛇般迅猛出击。“咔嚓” 脆响震得人耳膜发疼,板凳瞬间断成两截,锋利的木茬子擦着柳开江的脸颊划过,下一秒,半截板凳重重砸在他脸上。
柳开江惨叫着倒飞出去,撞倒八仙桌,茶碗碎裂的声音混着他含糊的咒骂。鲜血顺着他扭曲的鼻梁往下淌,活像被砸烂的血柿子。“狗日的,你牛、牛……” 他在碎瓷片里挣扎着,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
一直稳坐如钟的黑大汉突然拍着大腿起身,铁塔般的身躯几乎顶到房梁。他浓眉一挑,露出赞赏的笑:“好俊的功夫!” 话音未落,强子已经举着板凳从侧面偷袭,板凳腿带起的风掀乱了唐哲额前的碎发。
唐哲身形疾转,他左脚在地上虚点,借着强子前冲的力道,右腿如铁扫帚般横扫而出。强子惨叫着扑倒在地,嘴里啃了满嘴的尘土。还没等他撑起身子,唐哲的靴底已经狠狠踹在他后心。“嗷 ——” 强子像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去,撞得木门 “哐哐” 作响,门上的朱漆被蹭掉一大块。
张二皮看得目瞪口呆,肥胖的手指紧紧攥住桌布,指节发白,对着那黑大汉喊道:“武有才,帮忙。”
武秀才任明建这才缓缓站起身来,甩了甩脖子,摇了摇手腕,对着唐哲说道:“小私儿,你还有两弯刀嘛,来,有种和老子过几招。”
唐哲这才看到这个叫武秀才的站起身来时,足足比他高出了一个半的头,差不多有两米来高的身高,头只差顶着头顶的楼板。
他吞了吞口水,看来眼前这人是个强敌,做了一个守势,伸出一只手招了招,意思是让他来。
武秀才吐了一口浓痰,说道:“有点意思,老子这些年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敌手。”
说完一拳往唐哲面门砸过来,唐哲忙两手交叉护住头部,只感觉到像是被车撞了一般,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飞去,直到被墙壁给挡住才停了下来。
张二皮看到这里,笑道:“小私儿,这哈你晓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武秀才,老太婆抹口红——给他点颜色。”
唐哲刚站稳,任明建又欺身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高高地把他举起来,不停地往头顶的楼板上撞去。
唐哲头上的伤本来就还没有好,被他举着撞了几下,只觉得脑袋里就像一下子灌满了水泥一样又重又痛。
他想伸手去抓任明建,可是任明建身材高大,手也比他长得多,试了几次,也没有抓到他的衣领,就在任明建再次把他举起来的时候,他一个翻身,双腿狠狠地夹住了他的胳膊,一只脚也从他的脖子处伸过去,两只手也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处,借着上升的力势,就势一翻滚,轰地一声,任明建站立不稳,像一堵墙一样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把先前强子留下的那张板凳压得粉碎。
唐哲也跟着他摔倒在地,但是手上却并没有松开,而是更加用力。
任明建甩了几下,挣不开来,另外一只手高举着拳头就往他的腿上砸过来,唐哲知道这个汉子力气非常大,要是真被他打到腿上,肯定骨折,只得松开了他,连忙又是一滚,滚到一米开外,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好小子,有点实在货。”任明建半跪在地上,试着动了一下右手,根本不能动,才发现已经从肩膀处脱臼,此时的疼痛传到大脑神经,豆大的汗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滴。
唐哲根本不给他机会,整个人斜飞过来,双脚狠狠踢到他的大腿上,正在努力站起的任建明感觉大腿一麻,根本站立不住,一下子又倒在了地上。
“你牛逼。”任明建不服输地吼道:“有种让我站起来,看老子不打破你的脑壳。”
唐哲笑道:“你真当别人是憨麻逼?让你站起来?”说完,又是一脚踢在他的另外一条腿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张二皮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他还沉浸在唐哲被任明建高举着往楼板上撞的那种快感当中,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任明建已经倒在了地上。
“武秀才,快点起来,干死他狗日的。”他急得团团转,要是任明建输了,他今天也跑不脱。
唐哲双目充血,紧紧盯着焦急的张二皮,冷冷地说:“现在,该算算我们的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