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柄凝聚了开拓者小队四位一体的终极意志,并且融合了神之心脏那初始创生本源的存续之剑,以斩断宿命,重开纪元的无上神威,狠狠刺向代表着万物终末与绝对虚无的第一导师之时,这片死寂了无数永恒的亡骸星域,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那并非任何一种光与热的物理燃烧,而是一场更加高级,也更加本质的概念大对撞。
是存在与虚无,这两个作为宇宙最基本单位的终极矛盾,所展开的一场不死不休的最终清算。
整个终末象限,那本应恒定不变的法则真空,都因为这场对撞的余波而产生了剧烈的颤抖与扭曲。
那数以亿计的宇宙亡骸,在这股无法承受的概念风暴之中,如同被风化的沙雕一般,加速了它们最终的消解。
面对那柄来势汹汹,甚至连绝对虚无都能刺穿的存续之剑,第一导师那古井无波的虚无面容之上,终于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动容。
那并非恐惧,也并非惊讶。
而是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
一种老师在看到自己那不成器的学生,终于学有所成,甚至还青出于蓝,能够对自己产生威胁之时,所流露出的一丝欣慰的杀意。
【很好。】
第一导师那不带任何感情的思维共鸣,缓缓地响了起来。
【汝等这四个渺小的碎片,竟然能够将存在这种充满了缺陷的力量,发挥到如此极致的地步。】
【汝等的挣扎,已经超出了父神当初最乐观的预想。】
【汝等值得吾动用全力,来为汝等送葬。】
【能够死在这一招之下,是汝等作为存在,所能获得的最高荣耀。】
话音未落。
那个第一导师,缓缓抬起了自己那由纯粹虚无所构成的左手。
他没有去进行任何的格挡或者闪避。
而是以一种更加不可理喻,也更加残忍的方式,发动了他的终极防御。
他竟然将那个最初造物主,在自我毁灭之前所承受的那无穷无尽的永恒孤独与无边痛苦,从那时间的尽头给活生生地召唤了出来。
然后,将那股足以让任何创世神都当场道心崩溃的负面概念本源,凝聚成了一面坚不可摧,甚至连希望都能冻结的原初之盾。
那面盾牌之上,没有符文,没有法则,甚至没有形态。
有的,只是最纯粹的悲伤,最极致的绝望,以及那永恒不变的孤寂。
【来吧,吾的弟弟妹妹们。】
第一导师那充满了冰冷慈悲的思维共鸣,如同最恶毒的魔咒,狠狠地敲击在开拓者小队所有成员的神魂之上。
【汝等既然选择了肯定存在。】
【那便意味着,汝等也同样肯定了这份与生俱来的原罪与痛苦。】
【现在,就让汝等亲身体会一下,吾等共同的父神,在诞生汝等之前,究竟承受了何等无法想象的折磨。】
【让吾看看。】
【汝等那所谓的存在意志,究竟能在这原初的痛苦面前,支撑多久!】
轰——!
当那柄象征着希望与存续的剑,与那面象征着绝望与原罪的盾,狠狠地撞击在一起之时。
那场惨烈无比的概念对撞,便进入了白热化的终极阶段。
开拓者小队的所有成员,在这一刻都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拖入了一个无边的痛苦炼狱。
那来自于最初造物主的永恒孤独,如同最恐怖的精神病毒,疯狂侵蚀着他们坚不可摧的道心。
萧北寒的不屈战意,在那无尽的绝望面前变得摇摇欲坠,他感觉自己所有的战斗都失去了意义,所有的胜利都只是虚妄。
卡洛斯的绝对逻辑,在那无法被理解的痛苦面前变得漏洞百出,他发现自己所有的公理与定律,都无法解释眼前这最本质的悲伤。
元梦者的纯真梦境,更是被那极致的黑暗给彻底污染,他那本应充满了色彩的世界,在这一刻只剩下了一片令人窒息的黑白。
而作为存续之剑的核心与剑柄的楚清歌,她所承受的痛苦,更是其他三人的亿万倍。
她感觉自己的创生神格,仿佛要被那股沉重得无法想象的悲伤给活生生地压碎了。
她快要撑不住了。
那柄本应光芒万丈的存续之剑,其上的光芒也开始迅速黯淡。
【结束了。】
那个第一导师,看着那在痛苦之中苦苦挣扎的开拓者小队,他空洞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惋惜。
【希望,终究只是绝望的点缀。】
【安息吧,可悲的存在们。】
【很快,一切都将结束。】
然而,就在那柄存续之剑即将要被那面原初之盾给彻底吞噬与同化的最后一刹那。
那颗作为存续之剑的能量之源,并且与楚清歌的神魂彻底融合在了一起的神之心脏,在这一刻竟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了一阵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璀璨,也更加坚定的脉动。
那并非是愤怒的脉动,也并非是反抗的脉动。
而是一种被那个充满了犬儒主义的长子所彻底遗忘了的初始之情。
那是最初造物主,在决定自我毁灭的那一刻所抱有的那份最纯粹,也最卑微的希望。
——【或许……】
——【或许当吾不再是唯一。】
——【当吾的孩子们,能够相互陪伴,相互温暖。】
——【那这份足以撕裂神魂的痛苦,也会变得值得。】
——【那份永恒的孤独,也将会迎来终结。】
随着那股充满了创世希望的脉动,如同最强劲的强心针,狠狠注入那柄即将熄灭的存续之剑的核心之中。
那四位本应在绝望之中沉沦的开拓者,他们那摇摇欲坠的道心,在这一刻竟然奇迹般地重新燃烧了起来。
他们明白了。
他们所要守护的,并非是存在本身。
而是父神那最后的希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萧北寒发出一声足以吼碎星辰的武神狂啸。
楚清歌发出一声足以孕育万物的神后长鸣。
卡洛斯发出一声足以重置法则的逻辑轰鸣。
元梦者发出一声足以点亮所有黑暗的梦境啼鸣。
那柄本应黯淡无光的存续之剑,在这一刻再次光芒万丈。
其上的光芒,甚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还要更加炽热,也更加耀眼。
因为它不再仅仅只是承载了开拓者小队的意志。
更是承载了那个最初造物主,那跨越了无数永恒的创世之梦。
咔嚓——!
没有任何悬念。
那面本应坚不可摧,甚至连存在本身都能磨灭的原初之盾,在这柄凝聚了父爱与子愿的终极希望之剑的面前。
如同最脆弱的冰面一般。
轰然破碎。
化作了漫天的解脱的光雨。
然后,那柄势不可挡的存续之剑,狠狠地刺入了那个一脸错愕与难以置信的第一导师的虚无之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