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公老夫人的神情松懈下来,几位姨娘才敢说话。
幻姨娘小心的问,“夫人,这么说我们这一世是不是彻底安全了?”
云姨娘和清姨娘也满眼希冀的看着谢妙仪。
谢妙仪重重的点了点头。
几位姨娘一下子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这一世她们再不用担惊受怕了,她们的孩子也能安稳的长大成人,成家立业。
随着大军班师回朝的日子越来越近,一波又一波的消息传回来京城。
此次朝廷虽大胜,但也是阵亡了许多将士的。
一时间京城上下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而谢妙仪的嫂子柳氏一家接到柳浑升阵亡的消息时,整个家的天都塌了。
柳浑升就是一个无名小卒,所以谢妙仪都不知道他也阵亡了。
当柳氏在卫国公府门口大闹,让谢妙仪还他弟弟的命来时,她才知道这件事。
想来柳浑升参军后一定是跟在裴长安身边的,裴长行战死,裴长斛被俘,裴长安自己都是丢胳膊断腿的,柳浑升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谢妙仪可是劝过柳氏不要让她弟弟去北征,但柳氏却说她危言耸听,要阻碍她弟弟出人头地,建功立业。
这个时候人死了,柳氏还要赖上她,谢妙仪可不担这罪名。
谢妙仪叫来栀青,“去回我娘家,将我父亲、母亲、兄长请过来。”
栀青知道这些人的嘴脸,有些为难道,“万一老爷、夫人、大公子不来怎么办?”
谢妙仪冷笑道,“不来,你就告诉他们,反正柳氏最后丢的都是谢家的脸,我是无所谓,但是谢家的族长和其他族人知道了,会不会去问他们的罪,就不知道了。”
栀青明白了谢妙仪的意思,马上去办了。
待门房告知谢妙仪她父母兄长都来了,正劝柳氏时,谢妙仪才不紧不慢的来到门口。
此时卫国公府周围已是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谢妙仪一出门,忙佯装惊讶,“父亲、母亲、哥哥、嫂子,你们来了,怎么不进去?”
“谢妙仪!”
一见到谢妙仪,柳氏就激动的红着眼睛往上冲,谢妙仪忙往后退,棠红和桂英挡在了谢妙仪前面,拦住了柳氏。
“嫂嫂,这是何意?”
谢妙仪又转向谢庸等人,问道,“父亲、母亲、哥哥,嫂嫂这是怎么了?”
谢炎走上前,沉着脸,说道,“妙仪,你别装了,你嫂嫂的弟弟,柳浑升在边关阵亡了,你别说你不知道。”
“我是知道。”谢妙仪直接承认了,“嫂嫂,令弟这是为国捐躯,是无尚荣光的事,朝廷会对柳家有抚恤的。”
“什么荣光,什么抚恤,我只要我弟弟活着。”柳氏大吼道。
“嫂嫂失去亲人,我能理解,我们卫国公府也是一死一伤一俘。但这都是朝廷尽忠,责无旁贷,嫂嫂还请节哀。”
“你们一死一伤一俘是你们的事,凭什么我弟弟死了,而裴长安却还活着?你们卫国公府还我弟弟的命来!”
柳氏又要上来拉扯谢妙仪,被棠红推开,柳氏跌倒在地,索性坐在地上大哭。
“我弟弟文武双全,人又机灵,怎么会死,一定是卫国公拉了我弟弟当垫背的。”
柳氏的话说得颠三倒四,没有一点道理,但人群中仍有糊涂好事的人信了,还妄加臆测起来。
“这妇人应该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吧,我想可能真像她说的,她弟弟的死有隐情。”
“这高门大户的,还是当今皇后的娘家,如果不是真的,那妇人也不敢过来闹。”
“对啊对啊!不把人逼急了,哪有人敢?”
有几句飘进了谢妙仪的耳朵了,谢妙仪在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世上听风就是雨,明辨不了是非的人,还真不少。
她不在乎裴长安的名声如何,但她还是要顾着卫国公府和裴南鸢的名声。
谢妙仪上前几步,隔着棠红对柳氏道,
“嫂嫂说这话毫无道理,战场凶险,我也曾劝过你,不要让令弟参军,可嫂嫂偏不听,直嚷着此一去令弟就能建功立业,出人头地。
可是建功立业哪有那么容易,此一役,死了多少兵士,可不只有令弟死了,难道其他人的死都要算到卫国公府上来。
而且我卫国公府也是一死一伤一俘,一下子折了三个人,但我卫国公府一点都不觉得委屈,为朝廷尽忠,护百姓安宁,都是应尽之责。
嫂嫂,你也是官宦家出身,嫁的也是官宦之家,更是谢家的媳妇,就算你因弟丧再难过,再不能接受,也该明大义,识大体。
父亲、母亲、哥哥,你们说我说的可对?”
谢妙仪又把话头抛向了谢庸等人。
她都把话架到这了,她父母兄长,再接不住,那就说不过去了。
谢庸心里知道,谢妙仪这是把柳氏又抛给他们了,如果他们不能把柳氏拉回去,那就是跟柳氏一样,不明大义,不识大体。
别说这件事让皇帝和太后知道了,要生气,就是谢氏族人知道了,也要骂死他们。
谢庸推了一下谢炎,让他去拉他媳妇起来,并说道,“柳氏,你小妹说得对,你弟弟的死,确实赖不到卫国公的头上,更赖不到你小妹头上,说到底,你弟弟为国捐躯,也是死得其所,这是你柳家的骄傲。”
谢炎用蛮力将柳氏从地上拽起,也说,“别闹了,让人看笑话。”
柳氏却甩开谢炎,谢家人这个时候都一个个的道貌岸然,深明大义,如果是谢炎死了,她可不信谢庸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颤抖着手指着眼前这几个谢家人,反正她娘家因为弟弟的死,将错都推给她,她已经没有娘家了,她也受够了谢家人虚伪的嘴脸。
柳氏只觉万念俱灰,其实她心里知道,她弟弟的死怪不上谢妙仪,可是她不怪谢妙仪,她不知该怪谁。
只有找一个人怨恨,与谢妙仪撕扯,让一直以来总是仪态端方的谢妙仪在众目睽睽之下,狼狈不堪,她心里才能平衡,心里才有支撑。
现在她打的所有主意都没了,回谢家也会是漫无休止的指责。
她不想回去了,她也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