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漪勾了勾唇,“待会的比试,闺秀们可要用心些,圣上和本宫今年特意准备了好些彩头,虽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保证让大伙高兴。”
众人愈发期待起来,想着女儿家希望的无非是金银首饰,胭脂水粉,难不成这位窦皇后还真能拿出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
彩头到时其次,主要是若是能拔得头筹,博得一个好名声,就算不进宫当嫔妃,于婚事也十分有宜。
窦文漪又说了几句夸赞徐玉皎的场面话,可命妇们心思各异,看徐家母女的眼神都变得微妙了。
徐夫人老脸有些绷不住了,心底万分惊骇,她怎么也没想都窦皇后这般厉害,轻飘飘两句话,就让她们成了众矢之的。
幸亏,很快窦文漪又把注意力集中在御史大夫林大人家中的小娘子林知意身上,把她留在身侧,还赐了座,相谈甚欢。
徐玉皎见林知意含羞带怯,面带微笑,应对自如,心中升起一股妒意。
难道这位才是她相中的人?
徐夫人拉着她退了出来,立马有熟识的命妇热情地打招呼,“……徐夫人,你们什么时候进宫的啊?能得皇后的青睐,徐姑娘才貌双全,前途无量啊!”
“有这等好事,怎能不跟妹子我分享分享?待会的比试内容,会考教些什么啊?”
“唉,左右不过琴棋书画,具体的我们也不知啊。”徐夫人脸上的笑意有些维持不住了。
“看来,徐姑娘志在必得,想来是胜券在握了?”那夫人见问不出什么,当即就变了脸色。
徐玉皎无知无畏,早就习惯了高高在上,万丈光芒,哪里受得了这等挤兑。
她直接开怼,“想打听?为何不直接找皇后打听?何必跑来问我?等会上场,考的是真才实学,那些想弄虚作假的,哪那么容易?”
竟在得意。
周围的人都沉默了。
“小女莽撞,还请夫人莫要与她计较,见谅!”徐夫人慌忙拽住她的手臂,把人带到了人少的地方。
这宫中的女人,手段就是不一样,玉皎这性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徐夫人神色悲伤,“她的话,你到现在还没听明白吗?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不管我们是不是受到优待,这些命妇都会议论不休。”
窦文漪当众点出她和徐家的私交,还有那两份‘薄礼’的事,不就是想他们沦为贵妇们的谈资吗?
就算,徐玉皎真的被圣上看重,这些命妇也只会议论,说她是靠攀附皇后才换来进宫的机会。
若是她没能成功入选,这些人只会说得更难听。
皇后把题都透露给他们,是徐玉皎自己不争气,烂泥扶不上墙。
经她提点,徐玉皎总算反应过来,前几日她还在嘲讽她眼界低,见着那份薄礼就
“母亲,真是太可恨了!她这般不顾及徐家的颜面,是想与我们撕破脸吗?”
徐夫人紧攥着手中的团扇,是她轻敌了,被皇后摆了一道。
“你也别管那么多,等会比试的时候,让他们好好见识你的实力!”
这厢,林知意陪着窦文漪进了画舫的雅阁,两人难得见面,开始说起体己话来。
窦文漪见她精气神好了很多,打心底替她高兴,“你能来参加花宴,真是太好了。”
虽说这次花宴主要是给裴司堰选妃,可来的命妇有女儿自然也有儿子,大周女子婚嫁,很多时候,首先就是要婆婆看上眼,才会下聘。
“母亲怕我憋坏了,他们说我的事根本没有流传出去,我不应该像缩头乌龟一样,天天躲在家里。我也想试试看人们对我的态度,就目前来看,他们好像真的不知道那些事。”
林知意面色惆怅,要说完全从那件事中恢复过来,还不知道需要多长的时间。
窦文漪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慢慢来,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一定会走出来的。”
“文漪,是知道,要不是你,我恐怕早就名誉扫地了……”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我父亲已上了奏折想要外放,等我去福州,或许那些糟心事,就可以彻底地抛之脑后。”
说着,林知意又下意识看了一下四周,小声道,“圣上选妃,你……不难受吗?需要我帮你吗?”
窦文漪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意,“圣上那里,没事,你放心。不过你能帮我,真是太好了。”
林知意知道她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面面俱到,是人人羡慕的皇后,可她最希望的还是她能幸福。
窦文漪与她耳语了几句。
很快,宫中掌事就来请皇后去主持大局,说比试已准备就绪。
窦文漪回到了主位,她目光温煦地扫过在场每一位闺秀,温声开口,
“今日既是赏花,自然少不了丹青作画。”
窦文漪声音清越,足以让每个人都听清,“本宫与陛下商议,不拘泥于旧例,设了三场比试。一为‘观物绘其心’,一为‘闻香赋意’,最后一场嘛……”
她微微一顿,含笑看向身旁的掌事。
陈掌事会意,扬声道:“最后一场为‘临机对答’。”
闺秀们面面相觑,这前三项听着风雅,却与往常的琴棋书画大不相同,最后一项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所谓‘观物绘其心。’”
窦文漪示意宫人端上数个覆盖着锦缎的托盘,“每人可选一物,于一炷香内,自由作画,并题诗一首,以述其心。临机对答,自然就是面见圣上。”
锦缎揭开,托盘上放置的并非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些寻常物件:一截枯枝、一枚卵石、一只的荷包、甚至是一方用了一半的墨锭。
物件朴素,反倒让那些准备炫技的闺秀有些无从下手。
徐玉皎暗自松了口气,她选择的是荷包,上面绣着并蒂莲。
她丹青素来不错,加之窦文漪提过圣上喜欢莲花,她特意临摹了好些莲花的名画,甚至早已准备好几首咏莲的诗篇。
所以,今日这题,于她不难。
她定了定心神,提笔开始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