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纠结了半天，就为了这个？”
陈知遥看着她，忽然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啊！”
黄行意立刻鼓起脸，语气里带着委屈，“你不觉得她很惨吗？本来前途一片光明，工作、生活都才刚刚开始，结果三年前突然被人贩子抓走，被迫嫁人，连自由都没有……她现在回来了，可一切都变了。”
陈知遥抬手又揉了揉她的头发。
语气里带着成熟而冷静的理性。
“惨不惨，是她自己的路，咱们外人插不上手。她经历的，我们没经历过，没法替她做决定，也没法替她承受。别想太多了，你管不了那么多。”
黄行意一听，呼吸猛地一滞。
她突然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像是从黑暗中悄然浮现的影子，挥之不去。
要是……
要是换作是我呢？
如果那天晚上，我没逃开……
你会不会也躲着我？
会不会在看我的时候，眼神里多出一丝闪避和隔阂？
会不会……
心里从此有了疙瘩。
再也无法像现在这样，自然地摸我的头，轻声问我怎么了？
可这念头刚冒到嘴边。
她就立刻死死地咬住了唇。
先不说上次她和陈知遥之间根本没真的走到那一步的事。
就算真的做了，她心里也清楚，陈知遥这种人，铁定会嫌弃她这方面的经验少。
他出身优越，眼界高，行事严谨。
就连吃饭用的筷子歪了一点，他都会皱眉头重新摆正。
更何况是如此私密、如此关乎亲密关系的事？
他怎么可能不介意她的一无所知？
她几乎能想象出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失望。
那种眼神，比责骂更让她难受。
哪有男人不在意这个啊？
哪怕嘴上说着“没关系”。
可心里真的完全不介意的，恐怕少之又少。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换来他日后的冷淡与退缩。
更不想让他觉得她轻浮，或是急着往上贴。
所以她咬着嘴唇，把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唉。
这一声叹息，像压了千斤重。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生怕从他神情里读出什么她承受不了的东西。
她不是不懂人情世故。
也不是真的天真到以为只要喜欢，就能无视现实。
她知道，一旦说出口，他就不得不回应。
那是出于责任或怜惜的敷衍。
她不愿把他推到那个尴尬的位置。
逼人说谎，和被骗，其实一样难堪
她思绪像乱麻一样纠缠不清。
她越想越乱，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一旁的陈知遥却突然站起来。
语气冷得像冰：“别胡思乱想了。”
“一个月前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他下颌线绷得极紧，显然是在压抑着什么。
“你跟陶白菊不一样，我也不是她男人那种窝囊废，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
这话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发誓。
黄行意一愣，呆呆望着他。
以为他早就忘了那件事。
可他不仅记得，还动了真格。
她只怔怔地盯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陈知遥斜她一眼，眼神冷淡中带着点无奈。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
手指一弹。
“啪”地给她脑门来了一下。
清脆的一声响，让她回过神来。
“想啥呢？脑子里全是浆糊？”
语气嫌弃得像是在教训一个不懂事的小孩。
“哎哟！”
黄行意捂着脑袋叫疼。
委屈巴巴地控诉：“你干嘛打人！”
她才在那儿自我纠结呢，他又不是不知道！
凭什么叫她？
陈知遥冷笑：“不疼我还弹你？”
眼神里分明写着“你太傻了”。
“赶紧的，趁着热水还有，去洗澡。”
语气不容反驳：“别磨蹭，水凉了就别指望我再烧一次。”
“我昨天才洗过！”
黄行意瘪着嘴，一脸不情愿。
可她人已经磨磨蹭蹭站起来。
脚却钉在原地，压根不想往卫生间走。
陈知遥伸手捏住她后颈。
手法熟练得像对付一只不听话的猫。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脸嫌弃。
“你昨天也吃东西了，难道今天就不吃了？”
“这能一样吗？！”
黄行意炸毛，立刻激烈反驳。
“你这个人洁癖成灾，自己爱干净就别逼我啊！”
“我又不脏！我又不是满身油味的流浪汉！我明明香喷喷的！”
她说着还抬起手臂嗅了嗅。
可无论她怎样，那只手就像铁钳，没有半点松动。
她气得直喘，却又无可奈何。
“去不去？”
他仿佛在等她给出最后一个机会。
“说，去不去？”
“我……我不去！”
黄行意缩了缩脖子，眼神不敢直视陈知遥。
还是梗着脖子，像只炸毛的小猫。
“就不去！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行。”
陈知遥点点头。
他慢悠悠地抬起手，轻轻扯开领带结。
一边解一边说道：“自己不想动是吧？那我帮你洗，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懒的小姑娘，连澡都要人催着才肯进。”
“喂！是你眼界太窄好吗！”
黄行意猛地瞪大眼睛，立刻反驳道。
她死死抱住卫生间的门框，像在扞卫最后的阵地。
“我也没见过你这种一天洗三次澡的男人！你是水做的吗！是不是一碰干了就要缩水？”
“你除了我，还接触过几个男人？嗯？”
陈知遥歪了歪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和戏谑。
单身二十年的黄行意顿时一噎。
像是被人戳中了软肋。
她嘴唇动了动，半晌才涨红着脸争辩：“我……我没！可那又怎样！我又不需要靠男人来证明什么！”
“既然没接触过，怎么知道外面没有我这样的？”
陈知遥挑了挑眉，眼神里透着一股笃定。
“说不定，全天下男人都像我这么讲卫生，就你没遇上！眼界窄的是你，不是我。赶紧的，进去洗！别在这儿磨磨蹭蹭浪费时间。”
他动作干脆利落，一把拎起黄行意的衣领。
黄行意惊叫一声，双脚离地。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直接扔进了卫生间。
陈知遥稳稳地坐在门前，翘起一条腿。
慢条斯理地说：“好好洗！每个地方都给我洗到位！别想着敷衍了事，我可盯着呢。”
“说得好像你待会真要验货似的！”
黄行意探出半个脑袋，眼神里满是不服气。
“你还真把自己当质检员了？要不要我洗澡还得穿个泳衣给你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