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道冰冷的幕布，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她靠着墙，双腿蜷缩起来，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
终于，那根紧绷了三年的弦断了。
她放声嚎啕大哭，尽情释放着所有压抑的恐惧、委屈和绝望。
家，听起来多暖啊。
那是小时候妈妈煮的热汤。
是爸爸坐在门口晒太阳时哼的小调。
是放学路上熟悉的巷口，是床头那盏永远亮着的夜灯。
可现在呢？
那个她曾以为永远等她回去的地方，还能收留她吗？
她真的，还有资格回去吗？
她跪在冰凉的瓷砖上，浑身被冷水浇透。
她任由那刺骨的寒意一遍遍冲刷身体。
她多希望这水能冲走一切，冲走那些不属于她的名字和身份。
可她知道，有些东西，永远也洗不掉。
外面，黄行意和孟亮正为贷款的事发愁。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张皱巴巴的纸，写满了数字和计算。
孟亮皱着眉，嘴里嘀咕着：“三十万，四十万……利息按五年算，每个月得还多少？这还不算设备维护和工人工资。”
黄行意低头看着地面，眼神失焦。
她轻声说：“要是能再便宜点就好了，可陶阿姨说了，这是最低价，再拖下去，厂子就要被查封了。”
这时，孟佳德从自己房间走出来。
他头发还有点乱，像是刚睡醒。
看了看两人紧锁的眉头，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歪着头问：“你们俩嘀咕啥呢？一个个眉头都快打结了，跟要上刑场似的，到底出啥事了？”
“在商量买厂子的事。”
黄行意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无奈和焦虑。
“陶阿姨的厂撑不下去了，债务压得她喘不过气，设备老化，订单又少，她想彻底转手。我们想接，可钱不够，得贷款，正琢磨怎么弄几十万。可银行门槛高，没抵押物，根本批不下来。”
孟佳德听完，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他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贷款不难，关键是要有抵押。车子、房产、地契，只要有值钱的东西做担保，银行才敢放款。不过现在银行比以前松多了，审核没那么严。实在不行，找个假的房产证也行，只要材料看着像那么回事，章是红的，纸是旧的，复印件齐全，再配上点水电缴费单，钱就能到账。当然，这是走偏门，得找熟人操作，小心点，别出事。”
黄行意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和犹豫：“假的？这样也行？靠谱吗……”
其实黄行意心里也清楚。
只要她回去跟陈知遥好好说一声。
几十万的款项就能轻轻松松地解决。
对陈知遥来说，那点钱真的算不上什么。
可是……
她就是不愿意。
不愿意每次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她想要靠自己，能用自己的肩膀扛起责任。
这份执拗，对她而言，是一种尊严。
孟佳德站起身来，语气沉稳而自信。
“陶阿姨的厂子，也就是之前那件事影响了名声，客户流失了不少，口碑也坏了些。可你们要是接手了，换个名字，重新包装，再通过我们这边的人脉打通销路，问题不大。”
他顿了顿，认真地看着黄行意。
“只要运作起来，订单慢慢上来，利润稳定了，赚回本钱的速度比你们想象中快得多。至于抵押的事，你们更不用担心，包在我身上，我有门路，手续、担保、银行关系，我都能安排妥当。肯定没问题，你们放心。”
“嗯，黄行意，听我哥的吧。”
孟亮走上前，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这事真不用愁，你别自己扛着。我哥办事一向靠谱，从不打空炮，既然他答应了，那就一定成。”
黄行意沉默了几秒，最后点了点头：“……行吧。”
她看向孟佳德。
“那就麻烦你了，孟大哥，这件事确实帮了大忙。”
“客气啥，别见外。”
孟佳德笑容坦荡，语气真诚让人无法质疑。
“你是亮子的妹妹，那就是我自家的朋友。咱们之间，哪还需要说这些客套话？说了反倒显得生分了。”
“不是生分，是该说的。”
黄行意站起身，神情也恢复了几分坚定。
“人情归人情，感谢归感谢，我心里有数。”
她目光清亮地看着孟佳德。
“那我先走了。要是贷款能办下来，孟大哥，记得叫上我和孟亮一起去签字。钱是我们两个人借的，债，也得我们俩一起还。”
“放心吧！”
孟亮立刻举起手，满脸自信地笑道：“稳得很，包在我哥身上，绝对没问题！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黄行意原本沉甸甸的心，终于稍稍落下了。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到家时，屋里的灯光柔和，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
陈知遥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陈雅雅则盘腿坐在地毯上。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游戏里的画面。
爸妈不在，客厅里只有这两人。
“嫂子！”
陈云嘴里还叼着一片苹果，声音含糊却热情。
黄行意轻轻“嗯”了一声。
她挨着陈知遥在沙发上坐下。
脑袋轻轻地靠在他肩上。
陈雅雅眼尖
伸手抓起茶几个苹果，脚底仿佛抹了油一般，快步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溜去。
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非单身勿扰啊，我可不想当电灯泡，自动消失，自动消失。”
陈知遥依旧坐在沙发上。
抬起手，自然而然地揉了揉黄行意的头发。
“怎么了？一回来就耷拉着脑袋，蔫成这样？”
她声音闷闷的“那个隗晓莲……你还记得不？”
见他没说话，又继续道，“她找到家里人了，前两天刚回来。”
“哦，那挺好的。”
陈知遥淡淡地应了一声。
“可不好！”
黄行意猛地坐直了身子，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些。
“你知道吗？她已经结婚了！三年前刚毕业，就被拐走，带到了定乾村……然后，就在那边被迫领了证。”
陈知遥翻书的手微微一顿。
他侧过头，认真地看着她。
他低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别绕圈子了。”
“我就在想，”黄行意的声音低了下来，“她家里人会不会嫌弃她？会不会觉得她……不干净了？她明明那么优秀，那么有前途……可现在……”
她咬了咬唇，“她在那边，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