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的晨雾裹着湿冷的水汽,漫过尸王墓外的荒草。篝火已燃至余烬,火星偶尔溅起,落在陈二狗的粗布裤脚边,却没烫出痕迹 —— 昨夜他特意在裤脚缝了层至阳草布,能挡阴寒,也能隔明火。苏若雪靠在山洞壁上,护心镜平放在膝头,镜面泛着淡蓝微光,映出洞外飘飞的雾丝,也映着两人眼底的期待。
“他娘的林九和青溪咋还没来?” 陈二狗戳了戳篝火余烬,替劫血链在腕上轻轻晃动,星芒印记往茅山方向飘了飘,“不会在煞池遇到麻烦了吧?小爷要不要去看看?”
“再等等。” 苏若雪按住他的手,护心镜突然 “嗡” 地一声,镜面微光骤亮,边缘泛起层淡金 —— 是魂息共鸣的征兆。她赶紧将镜面转向洞口,只见雾中缓缓飘来张黄纸,纸角沾着点茅山特有的松针,纸上还泛着极淡的银蓝光,正是林九常用的 “传信符”。
“是林九的符!” 苏若雪起身接住符纸,指尖刚触到纸面,就感受到熟悉的至阳魂息 —— 符是用至阳草汁调朱砂写的,字迹沉稳,还带着点仓促,显然是在忙碌中写就,“他用护心剑的魂息引符来的,定是煞池的事忙完了。”
陈二狗凑过来,脑袋几乎要贴到符纸上,看着上面的字迹,咧嘴笑了:“这老道的字还是这么板正,跟他做人似的,一点不活络。” 符纸上的内容不长,却字字关键:
“若雪、二狗:尸王墓煞池已清,虫卵尽数销毁,玄清师兄留湘西镇地脉,我往龙门秘境查探。血煞分体非寻常至阳力可灭,需秘境深处‘龙髓草’—— 此草长于龙池寒泉旁,能化邪祟本源,比龙涎草更烈。已寻得秘境新入口,在青溪河上游的‘龙脊峡’,需等来年春汛水脉涨时,借双鱼玉佩引泉开门。待你们归镇后,可先备至阳草、避水符,我与青溪随后便回。”
符纸末尾,没写落款,反而画了幅简笔画:左边是柄斜斜的护心剑,剑穗红绳飘向右侧,缠着条小小的鲤鱼,鲤鱼尾巴还甩着两滴墨点,像是在水中游动 —— 正是陈二狗阴阳双鱼玉佩上的鲤鱼纹样。
“他娘的!这老道还会画漫画!” 陈二狗指着简笔画,笑得直拍大腿,“肯定是想我们了,不好意思说,才画这玩意儿凑数!” 他戳了戳画中的鲤鱼,指尖突然感受到符纸传来的微弱震动 —— 是林九留在墨迹里的魂息,像是在回应他的调侃。
苏若雪也忍不住笑了,指尖拂过简笔画的剑穗,“这不是随便画的。” 她将护心镜凑到符纸旁,镜光与符纸的银蓝光融在一起,画中的鲤鱼突然泛出淡红,与陈二狗颈间的双鱼玉佩产生共鸣,“剑是护心剑,代表林九;鲤鱼是你的玉佩纹样,代表我们 —— 他是在说,灭血煞分体,需我们三人合力,缺一不可。”
陈二狗摸了摸颈间的玉佩,两块碎片正贴着皮肤发烫,“还是你细心!小爷还以为他就是闲的。” 他突然想起什么,往符纸的 “龙髓草” 三字看,“这草比龙涎草还烈?那是不是得用更强的至阳法器才能采?小爷的血链够不够?”
“应该够。” 苏若雪展开符纸,指着 “龙池寒泉” 四字,“信里说草长在寒泉旁,寒泉是阴脉之源,需纯阳血中和。你的替劫血是至纯纯阳,正好能护着我们靠近,再用护心镜的光锁草的阴寒,就能采到。” 她往洞外看,雾中隐约传来双生幡的嗡鸣,“是青溪!她的幡在传讯!”
两人赶紧出洞,只见雾中走来道熟悉的身影 —— 青溪背着双生幡,幡面淡绿光在雾中格外显眼,她鬓角沾着雾水,粗布长衫上还沾着点塞北的雪粒,显然是昼夜兼程赶来的。“若雪!二狗!” 青溪加快脚步,双生幡往符纸飘了飘,“我刚收到林九的魂息传讯,他说你们在这,就赶紧过来了。”
她接过符纸,指尖刚触到纸面,幡面的木纹就与符纸的银蓝光共鸣,“龙髓草…… 我师父的笔记里提过,是龙门秘境的至宝,百年才开一次花,化煞力是龙涎草的三倍。林九选在来年春汛去,是因为春汛时水脉阳力最盛,能压得住寒泉的阴煞。”
陈二狗挠了挠头,往青溪河的方向看,“龙脊峡?小爷咋没听过?去年去龙门秘境找龙涎草时,也没见着这地方。”
“应该是秘境的暗入口。” 青溪解释道,双生幡的淡绿光在地上画出简易的地脉图,“龙门秘境分‘明峡’和‘暗峡’,明峡是我们上次去的龙弯,暗峡在青溪河上游,需水脉涨至三尺时,双鱼玉佩的水脉气才能引动峡壁的阵眼,打开入口。林九定是查了茅山的古籍,才找到这暗入口。”
苏若雪收起符纸,将其夹在护心镜的蓝布套里 —— 符纸的至阳草汁与镜的至阳力能相互滋养,可保存数月不褪,“我们得尽快回青溪镇。一来要通知老周和阿依慕准备秘境所需的法器,比如更多的避水符、至阳草绳;二来要去青溪河上游查探龙脊峡的地形,标记地脉节点,免得来年春汛时误了时机。”
“还得把林九传信的事告诉孩子们!” 陈二狗突然想起清微堂的小家伙们,“他们还等着小爷教画厉害的符呢,正好让他们也帮忙晒至阳草,多个人手,多份力!”
青溪点头,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三粒淡绿的药丸,分给陈二狗和苏若雪,“这是塞北古墓密档里记的‘避寒丹’,用龙涎草籽和雪莲粉做的,吃了能挡龙池寒泉的阴煞,我们先备着,来年去秘境能用。”
三人收拾好行囊,往青溪镇的方向走。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荒草上,将露珠映得亮晶晶的。陈二狗走在最前面,替劫血链的星芒印记与颈间的双鱼玉佩相互呼应,泛着淡红暖光;苏若雪握着护心镜,镜面不时映出青溪河的水脉流向,为他们指引捷径;青溪走在最后,双生幡的淡绿光扫过身后的地脉,将尸王墓残留的海煞彻底净化。
行至湘西边界时,陈二狗突然停住脚步,往路边的一株枯树看 —— 树干上刻着个小小的 “九” 字,旁边还有道剑痕,是林九的笔迹和护心剑的痕迹,“他娘的林九还留了记号!” 他笑着摸了摸树痕,“这老道,怕我们走岔路,还特意刻了标记,嘴上不说,心里倒挺细。”
苏若雪也凑过去看,护心镜往树痕照了照,镜光中隐约映出林九刻痕时的身影 —— 他眉头微蹙,手里握着护心剑,却在刻完 “九” 字后,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像是在想象他们看到记号时的反应,“他一直都这样,把关心藏在细节里。”
三人继续前行,沿途的地脉节点上,都能看到林九留下的细微记号:或是一道剑痕,或是一张压在石头下的小符,符上画着简单的鲤鱼纹,与信中的简笔画如出一辙。每看到一个记号,陈二狗的笑意就深一分,替劫血链的星芒印记也亮一分 —— 那些看似随意的记号,却像一条条无形的线,将分散在各地的伙伴,紧紧连在一起。
走了三日,终于看到青溪镇口的老槐树。树桠上的红灯笼还挂着,是陈二狗和阿依慕婚礼时挂的,风吹过,灯笼轻轻晃动,像是在欢迎他们归来。老周和阿依慕早已在树下列队等候,身后还跟着一群孩子,小柱子举着张歪歪扭扭的 “镇煞符”,看到陈二狗就大喊:“二狗哥!你回来了!我画的符比之前厉害多了!”
“是吗?让小爷看看!” 陈二狗快步走过去,接过符纸,故意皱着眉,“嗯…… 比蚯蚓强点,勉强能看!” 孩子们都笑了,围在他身边,七嘴八舌地问湘西的事,问林九什么时候回来。
阿依慕走过来,给苏若雪和青溪递上热粥,“一路辛苦了,快喝口粥暖暖身子。老周已经测了青溪河上游的地脉,龙脊峡的位置找到了,就在镇西三十里的峡谷里,峡壁上有鲤鱼纹,和二狗的玉佩能呼应。”
老周也递上张地脉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龙脊峡的阵眼位置,“我还在峡周围种了些至阳草,等来年春汛,草长得旺了,能帮着聚阳,引动阵眼时更顺利。”
苏若雪接过地脉图,与林九的符纸放在一起,镜光扫过图上的阵眼,“林九说春汛水脉涨三尺时开门,我们得在年前准备好所有法器:避水符要画三百张,用青溪河的水调和至阳草汁;至阳草绳要编五十丈,每丈都要缠上桃木钉;还要准备些‘引泉符’,帮着引导水脉气,不让阵眼出岔子。”
“这些事交给我们!” 老周拍了拍胸脯,“我带着村民晒至阳草,阿依慕教孩子们剪符纸,等林九和青溪回来,我们就能开始准备了。”
陈二狗抱着小柱子,指着颈间的双鱼玉佩,“小柱子,想不想跟小爷一起去秘境?帮着采龙髓草,灭邪祟?”
小柱子眼睛一亮,用力点头:“想!我要跟二狗哥一起,用画的符镇邪祟!”
孩子们也纷纷举手,喊着 “我也要去”“我能画符”,老槐树下顿时热闹起来。苏若雪看着眼前的景象,护心镜往茅山方向照了照,镜面映出林九的模糊身影 —— 他正站在龙脊峡的峡壁旁,手里拿着张地脉图,护心剑插在身旁,剑穗红绳在风中轻轻晃动,像是在回应着青溪镇的热闹。
“林九应该快回来了。” 苏若雪轻声说,指尖拂过护心镜的镜面,“他留的符纸魂息越来越浓,说明离镇越来越近了。”
陈二狗抬头往茅山方向看,替劫血链的星芒印记亮得刺眼,“等他回来,小爷得好好跟他算算 —— 画简笔画调侃小爷,还得让他请喝米酒!”
夕阳西下时,青溪镇的炊烟袅袅升起,混着至阳草的清香,飘向远方。护心祠的神龛上,鬼玺已归位,沙纹泛着淡金,与护心镜的银蓝、双生幡的淡绿交织在一起,形成层无形的护罩,罩着这座历经风雨却愈发坚韧的古镇。
夜色渐深,清微堂的灯亮了起来。陈二狗教孩子们在符纸上画鲤鱼纹,苏若雪和青溪整理林九的符纸与地脉图,老周和阿依慕则在院子里晒至阳草。偶尔传来的笑声,与护心镜偶尔泛起的微光,都在诉说着:虽然血煞分体的威胁仍在,龙门秘境的挑战还未到来,但只要伙伴们同心,只要守护的信念还在,青溪镇就永远安宁,护心队就永远无惧。
而在青溪河上游的龙脊峡,林九正收起地脉图,护心剑的银蓝光扫过峡壁的鲤鱼纹,“快了,很快就能回镇,很快就能和大家一起,去秘境,去灭邪祟,去给青溪镇一个真正安稳的未来。” 剑穗的红绳上,挂着片小小的龙涎草叶,是去年从秘境带回来的,如今已干枯,却仍带着淡淡的生机 —— 像是在预示着,来年的龙门秘境之行,定会满载而归,定会终结这场跨越百年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