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逸只管安排工作,他也不解释理由,大殿中,于怀,李达心中诸多疑点,但他们也不好问。
其一,他们不知道莫逸为什么要从王府外招募三司统领,直接从王府内提拔不就是了,他这个决定,也许会伤了人心。
其二,建立亲卫部队,这是不是太过于草率了,而且,还要将消息传出去。
这两点是于怀和李达不理解的地方。
齐云心中也有不解,不过,在他的心里,莫逸这位少主做什么事都会有着他自己的打算,他不愿意告诉别人的事,别人就不可能猜得到,他现在还记得,在飞舟之上,他那让人信以为真的演技。
宫诚和南宫秋水则是心中有数,所以二人对莫逸的安排也没有任何异议。
莫逸说完之后,殿上众人皆是没有说话,他自己也是沉默不语。然后,他眼前一亮,微笑说道:“三位统领,给你们一个建议,同时兼管两个部门,事务太多,你们得学会培养下属,适当地放权,你们可以给自己配个副手,副手若是达到你们的心里标准,也可以走内推的方式,到时候,让他们竞争,胜者留下,败者另择职位。”
于怀,李达听到莫逸的话,他们仔细一想就明白了其中奥妙,竞争,才能让一个团体保持活力,而不至于凝滞坏死。人总是要有点忧患意识才能有所发展。
莫逸给三人提了一个建议,见到三人都若有所思的样子,莫逸就知道,他们三人是懂了。
莫逸接着说道:“现在我们见见林刚,赵礼,宋强三人,我想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为什么要以身犯法。”
听到莫逸的话,李达去裁决司将赵礼,宋强带来,齐云则是去了军营,去提林刚,莫逸让于怀把三人的档案找出来。
半晌后,赵礼和宋强因为距离较近,先一步来到了大殿之内。
莫逸静静看着赵礼和强,二人身上都带着镣铐枷锁,与昨日莫逸回来时要给莫逸下马威时的意气风发是两个极端。
莫逸坐在首位,手里拿着赵礼与宋强的资料,看到两人进来,莫逸开口说道:“赵礼,酒星郡人,学宫弟子,大秦共和六年,进入韩王府。因办事得力,为人可靠,得上一任产务司统领赏识,在其退职之后,你通过代理会决议,任产务司统领。赵礼,我说的,可有遗漏之处?”
赵礼低头说道:“少主所言无差,正是属下简历。”
莫逸看着一直低着头的赵礼,没搭他的话,而是看着宋强,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资料,朗声说道:“宋强,天都郡人,学宫弟子,大秦五年入侯府,历卫国之战,得韩王部将赏识,侯府升王府之后,入监察司为副统领,因才智超群,实力出众,观事入微帮,故,代理会以其能力出众,简拔以任监察司统领。宋强,我说的,可有遗漏之处?”
宋强亦是低头说道:“属下惭愧。”
莫逸知道,这两人,不是惭愧,而是形势所迫。给少主下马威,以下犯上,心怀不轨,指望他们真心悔误,那是痴人说梦。
莫逸见二人低头不语,接着说道:“二位,你们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道理吗?”
赵礼与宋强听到莫逸的话,立刻听出莫逸话里的意思。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句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君子爱财,是君子之志,取之有道,是君子取财,都是用合理,合法,合情,合道的方式去获取财物的,而不会像小偷,强盗,对他人的财物心生非分之想。
莫逸见两人不说话,接着说道:“韩王府的财物,是用非法的手段获取的吗?赵礼,你是产务司的统领,打理王府产业,这些产业,可有巧取豪夺的地方?你为王府打理产业,王府发放给你的薪奉,可曾亏欠于你?”
赵礼此时更加的无地自容,莫逸骂人,那真是一个脏字都不带的,主要是,赵礼想还嘴都没有理由。
赵礼不说话,莫逸又接着说道:“宋强,资料里说,你才智超群,那你可知道,堂堂正正的阳谋与鸡鸣狗盗的阴谋之间的区别,你知道,理直气壮与理亏词穷之间的距离吗?”
“资料里说,你才智超群,你是怎么理解,才智二字的。”
“难道你以为,才智就是能够骗过他人,愚弄他人,这就是你所理解的才智。”
“在我看来,真正的才智,是行正道,守正行,是活得心里坦荡,看得清是非善恶。”
“你本是监察司统领,应以大道照临邪祟,以雷霆击碎黑暗。你却背大道而入邪祟,避雷霆而进黑暗,你说,你是不是愚蠢得可以。”
宋强的心间仿佛照进了一束光芒,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浅薄无知。
他以为玩弄手段,炫耀谋略,就是才智。
可听了莫逸的话,他才知道,真正的才智,是懂得这天地间的规则,是以柔胜刚,以弱胜强,是制人而非受制于人,是公义胜私欲,是内心的光明,战胜内心的阴暗。
宋强抬起头,看向莫逸,缓缓说道:“谨受教。”
赵礼也抬起头来,看向莫逸,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他们看到的,都是你故意装的。”
“你装成了一个被人限制约束的傀儡,一个花天酒地地废物,你让他们看到了,暗中操控你的可能,你还让他们以为,你所有的聪明都是都是装出来的。”
“所以,你表现得越聪明,他们就越不相信,他们更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南宫家为你设计好,为的,就是为了维持一个英雄儿子的形象。”
赵礼知道的,远比这大殿上站着的,除了宫诚,南宫秋水之外的其他人,知道的更多。
一直站在大殿上的于怀,和将赵礼,宋强带来的李达,听到赵礼的话后,才知道,莫逸设了一个多大的局,对莫逸刚才的安排中,不解的地方,他们似乎看到了一丝光亮,但是隐隐约约地看不清楚。
莫逸看向一脸恍然大悟的赵礼,淡淡地说道:“他们只会知道,你嚣张跋扈,欺凌幼主,而我这个废物幼主,在南宫家的操纵下,收拾了你们这两个蠢货。”
“他们会感到可惜,失去了两个可以借以操纵韩王府的棋子。接着,他们会用同样的方式,接触产务司的下一任主事者,我怕他们找不到机会,甚至,还给他们制造了机会。赵礼,你说,他们会上当吗?”
赵礼看着坐在主位上,从容不迫地俯视着自己与宋强的莫逸,他的心里开始害怕了,他仿佛看到了一条巨龙,一颗巨大的龙头探出,两只充满威严的眼眸正冷漠地盯着自己。
赵礼突然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地说道:“少主,我赵礼,知道错了,我不应该与外人勾结,企图暗中掌控王府,更不应该冒犯少主威严。”
宋强也是跪了下来,声音中不似赵礼般颤抖,而是多了些悔恨,“少主,属下肤浅无知,入了歧途而不知,执迷不悟,今日放才知错,属下不求少主放过属下,只求速死。”
莫逸看向宋强,心里也是有些可惜,脑子好用,现在又已经悔误,莫逸想给他一个机会,可是,他的手中,有人命,这是莫逸的底线。
莫逸惋惜地看向两人,开口说道:“那说说吧,从头开始说,赵强,说说他们是谁,他们想干嘛,他们已经干了啥?接下来,他们还想干啥。宋强,我想赵礼应该不是所有事都跟你说的,那就先听听赵礼会说些什么吧。”
莫逸让李达将二人的枷锁镣铐去掉,给他们搬张凳子。二人的衍之天地已经封印了,又有这么多高手在这里,莫逸可不担心有人敢闯韩王府。
赵礼和宋强没有客套,而是在凳子上正襟危坐,赵礼思考了一下,想想他应该如何开口。
一分钟后,赵礼开口说道:“大秦共和十五年,我到陇武郡参加一场商业酒会,在商业酒会上我认识了他们中的一员。”
“姬慕,西漠酒星郡人,姬氏当代家主姬元图的儿子,他以姬氏少主的身份与我结识。最初,我们只是点头之交,后来在这样的场合遇到的次数越来越多,姬慕与我便是越来越熟。”
“因为姬氏的产业比王府产业要弱一些,所以,他以寻求合作为借口与我结交,我也没有防备与他。”
“接着,他请客,请我去各种娱乐场所,再接着,他就带我去了万金客,一开始,我总能赢,心就大了。然后就接着输,输了很多,我背上了一笔巨债。”
“这个时候,姬慕就显现出他的真面目了,姬慕要求与姬氏的产业合作上要合理合法地让他们获利,姬氏会替我还清赌债。除此之外,姬慕尔也会给我一些分润。”
“接下来,陇武郡的孙氏和天都郡商氏就加入了进来,孙氏是孙霖,商氏的是商末,这二人对我倒是客气了些,不时会给些好处,可是王府产业利益输送得就越来越多了。”
“除此之外,他们三人让我以王府的名义,拉拢,疏通一些关系,方式就是用衍金,权利,和美色腐蚀这些政要。”
“之后,他们想让这些政要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只是,我悄悄留了一份名单,都是被拉拢有名字与部门职位,是为了有朝一日,用来从他们手上保命用的。”
“这份名单上,有郡衍士大会的,郡检察院的,郡府的,郡安全部门的,总之,整个国定系统的郡府部门里,都有他们的人......”
赵礼连续说了两三个时辰,于怀叫了一个书记员进行记录。
于怀和李达二人这个时候才知道,赵礼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而且,这姬氏,商氏,孙氏的图谋,也太大了。宋强听完赵礼的叙述,才知道赵礼究竟瞒了他多少事。
赵礼说完之后,书记员将记录内容与赵礼确认和给他画压。接下来,就是宋强,他自己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交待了清楚,书记员让他确认画压。
莫逸在两人交待自己做过的事时,他就在心里想着应该怎么处理这二人。现在他手下能用的人太少,这二人经此一事,都已心生悔改,用得好,会是两把利器。
再说了,孔圣人说过,知借能改,善莫大焉;佛家有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莫逸在心里不停地给自己找理由说服自己,不要杀了这两人,可是,那道身涉人命者死的底线,就摆在了心底。
莫逸听完二人的自述之后,就让李达将二人带了下去,至于林刚,莫逸看过了他交待的折子,所以,也没再多问些什么,也让李达一起带去了裁决司。
接着,莫逸就让众人各忙各的去,宫诚也跟随于怀去了财务司和产务司,齐云,莫逸也给他安排了一堆的活,大殿上,就只剩下了莫逸和南宫秋水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