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这破记性,钥匙又忘记带了!”课堂上,我扶着额头,一脸对自己的无奈。
中午上课急匆匆的,忘记拿上宿舍的钥匙了。
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回忘记带钥匙了。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放学之后等舍友一起回宿舍。
放学铃已经打过半小时了,教学楼里的人都快走光了。
我和小雅、晓菲才磨磨蹭蹭蹭的离开教学楼往宿舍楼走。
站在宿舍楼下,抬头看着这栋破楼。
听别人说这栋楼是七八十年代建的,墙皮都剥落的差不多了。
深绿色的墙围上满是水渍和划痕,走廊里即使大白天也透着一股阴凉潮湿的气。
我们住在四楼,靠近最里面的413房。
“我忘记带钥匙了,你们谁开下门?”宿舍门口,我看着她俩。
“我也没带!”小雅和晓菲两手一摊。
“这会完了,舍长那儿有钥匙,她肯定又去图书馆了。”小雅扒拉着宿舍门,哭丧着脸。
晓菲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我去窗户那看看舍长回来没?”
宿舍门的旁边有一扇小窗户,不大,玻璃也脏得可以,不过勉强能看清里面的情形。
我凑过去,踮起脚,用手挡住光往里瞧。
宿舍里的光线有点暗,但是东西还是看得清楚。
靠门的下铺是舍长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一切如常……
等等!
我心脏猛地一跳。
在宿舍的正中间,背对着我们,站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颜色暗淡的长裙,裙摆很长,一直拖到她的脚踝处。
她的头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背后,手上正拿着一条浅蓝色的毛巾,一下一下,慢慢地擦着头发。
她的动作,看起来给人有些怪异的感觉,一点也不协调。
她拿的是我的毛巾。
我早上洗完脸顺手搭在床栏上的,浅蓝色,带白色条纹。
“谁啊?”小雅挤过来,也往里看,“舍长回来了?她什么时候换裙子了?”
“不像啊……”晓菲嘀咕了一句。
宿舍里的女人完全没有察觉到窗外的我们,依旧不紧不慢地用我的毛巾擦拭着她的长发。
一股说不清的憋闷和寒意从我脚底升起。
“喂!里面的!开开门!”
小雅忍不住,拍着窗户喊了一声。
她擦头发的动作停了。
继续保持着背对我们的姿势,头微微偏了一下,好像是在用耳朵倾听哪里发出的声音。
宿舍里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她动了。
她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应我们,就直挺挺地,一步一步,朝着宿舍最里面的卫生间走去。
她的步子很稳,裙摆都没有晃动。
不一会,她就轻飘飘的走进了卫生间。
“她进去了?”小雅愣愣地说。
“搞什么啊,听见我们叫也不开门?”晓菲有点恼火,用力捶了一下门板。
“喂!听见没有!开门!”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卫生间那边黑漆漆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一股说不清的感觉在周围弥漫开来。
有点怪,太怪了。
“会不会是舍长故意吓我们?”小雅猜测,她的声音有点虚。
“不可能,舍长最不喜欢碰别人的东西,更别说用别人的毛巾了。”
我立刻否定,心里的寒意越来越重。
正当我们不知所措时,走廊当头传来脚步声,舍长背着书包,手里拎着热水瓶走了过来。
“你们仨怎么不进去?杵在门口当门神呢?”她看着我们,一脸莫名其妙。
“你刚才不是在宿舍吗?”晓菲冲口而出。
舍长更诧异了:“我刚从图书馆回来啊,什么时候在宿舍了?”
“不是你?我们刚才看见里面有人!”小雅指着窗户,语速飞快。
“一个穿长裙的女人,在用林林的毛巾擦头发!我们叫她,她不理,直接进厕所了!”
舍长脸色变了变,掏出钥匙:“胡说什么呢!进来看看!”
门开了。
宿舍里空荡荡的,和我们离开时一模一样,除了我床栏上浅蓝色的毛巾,被扯下来,随意地搭在了桌子边缘。
一切安静得可怕。
“你们说的人呢?”舍长环顾四周。
我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最里面的卫生间。
门虚掩着,里面黑乎乎的。
舍长胆子大,走过去一把推开门,按亮了灯。
狭小的空间一览无余。
蹲坑,淋浴喷头,洗漱池。空空如也。
墙壁上用来通风的小窗,又高又窄,窄得恐怕连只猫钻过去都费劲,更别说一个大活人了。
“不可能……”我喃喃自语,浑身发冷,“我们都看见她进来了……”
“恶作剧吧?从窗户跑了?”舍长说着,走到小窗旁,踮起脚往外看了看,立刻否决了自己。
“这是四楼,外面光滑溜溜的,怎么跑?”
死一样的寂静笼罩了整个宿舍。
我的目光落在桌子边缘那条毛巾上。
我走过去,手指有些发颤地拎起它。
毛巾是湿的。
一股冰凉的水汽渗透布料,传到我的手心。
在湿漉漉的浅蓝色绒面上,粘着几根长长的头发。
乌黑,湿透,比我们任何一个人的头发都要长得多。
我们四个愣在原地,谁都没有说话。
宿舍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我们宿舍,从来没有谁留过这么长的头发
几根湿漉漉的长发粘在我的指尖上。
空气里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像是河底陈年淤泥的味道。
“谁……谁的恶作剧吧?”小雅的声音带着哭腔,打破了沉默。
舍长没说话,一把从我手里抽走毛巾,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把毛巾狠狠扔到了走廊上,然后“砰”地一声把门关紧,反锁。
她的动作又快又急,带着一种强装的镇定,可是我们都看到她的手指微微发抖。
“别自己吓自己,”她转过身,背靠着门板,脸色发白。
“可能……可能是谁走错宿舍了,从窗户……”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窗户外的围栏别说人,连头都伸不出去。
晓菲猛地冲到我的床边,一把掀开枕头,又趴下去看床底,她的动作很大,差点把舍长带回的暖水瓶都撞倒了。
“没了!林林,你放在枕头下面的那个……那个木梳子,不见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那是一把老式的桃木梳,是我外婆给我的,说能辟邪,我一直塞在枕头底下图个心安。
早上出门前我还摸了它。
我开始仔细寻找,终于在枕头芯里找到了桃木梳。
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从枕头底下跑到了枕头芯里。
当天晚上,我们谁都没有单独睡。
四个人挤在舍长相对宽敞的下铺里,被子蒙着头。
宿舍楼由于老旧,原因,夜里总有各种各样的声响。
水管子的嗡嗡声,楼板轻微的吱呀声,风声穿过走廊的呜呜声。
但是这一晚,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