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乱传的！我保证！”林乔咧了下嘴，颇为伤感地说道。
林秋雨轻吁一口气，总算放松下来。
岩立军对她的威慑度还是太高了，毕竟期中考试还没过多远，当时的她就因为成绩退步被劈头盖脸狠骂了一顿。
像她这种成绩又好又乖的女生，从小到大从没受到过这种对待，连眼泪都被骂出来了，所以自然记忆犹新。
“哗啦。”林乔微微躺靠住蛇形沙发的椅背，展开这份密卷。
林秋雨刚松下的一口气又被提了起来，她有些仓皇地站起身，遮挡住林乔，左右环视。
“你们回去做，别在这做 ……会被别人看见的……”
“哦哦哦。”
其实原本都没人注意到林乔，她往这一站反而引人注目，林乔连忙把试卷塞进书包里。
然后顺势掏出一套物理资料。
里面有他这次准备要问林秋雨的问题。
“那先写这个吧……”
此时距离下午放学还剩下一节课的时间。
投射进艺术楼三楼的阳光逐渐发酵为昏黄，随着窗户的影子缓缓倾斜。
楼管阿姨走上三楼，啪嗒一声打开了花灯，关上窗户。
整个楼层瞬间明亮。
正在小声讨论一道多星问题的林乔和林秋雨忽然噤声，几乎同时抬头看向天花板。
静静旋转的花灯在天花板上投射着蓝色的玫瑰图案，很美。
世界的喧嚣缓缓回归，有些社员已经提前下楼，嬉笑着准备去食堂吃饭。
时间过得好快。
林乔侧目看了眼林秋雨，她的左脸已经被她自己揉得发红。
在做题思考的时候她喜欢把胳膊撑在桌子上，然后用手捏自己的脸。
由此可见林乔物理上所不会的疑难点给林秋雨带来的思考量有多大。
“快下课了。”李夏至伸了个懒腰，合上笔帽。
她的问题是首先被解决的，有的题甚至不用林秋雨出手，林乔都能给她解释清楚。
所以大多数时间里她都在埋头消化，然后继续刷自己带的资料，遇到不会的再问。
一节课的时间，李夏至解决了12个问题。
林乔解决了2个，剩2个存疑，还有1个林秋雨也不会，需要回头打包去问老马。
“好快……”林秋雨缓缓坐直，大脑因为惯性还在高速转动，她的眼神有些茫然。
其实解决了2题已经很好了。
剩下两个存疑的他回头会按照林秋雨的方法再重新做一次，这会儿主要是时间不够了，被那道两人都不会的难题耽误了太久。
林乔把资料装进书包里，看着林秋雨懵懵的神态，他忽然神经错乱地想到，如果是许霜来给他讲这几题的话，会是什么表现。
是游刃有余？还是压根不屑一顾？
林乔想象不到。
不过他自己的表现他还是能猜到的，估计一节课下来只会嗯嗯啊啊地点头，然后一问三不知。
唉……什么时候才敢让她来教你呢？
等许霜什么时候换了洗发水再说吧……
骗你的，就算换了也不敢。
“走啊前同桌，一起去操场跑几圈？”李夏至挽着林秋雨走在林乔的前面，出了艺术楼的大门她回头笑嘻嘻地说道。
“哈哈哈……”
林乔再次被李夏至这个称呼逗笑了。
这称呼越听越怪了，似乎跟‘前’沾边的debuff太多了……
前女友前男友，前妻前夫，前姐夫……
“走哇走哇……”李夏至朝面向操场方向，朝林乔扬了扬下巴。
“不去。”林乔拒绝得斩钉截铁。
“你还不锻炼，你看看你现在脸都大了，秋雨你看，是不是？”
“对。”
“啊？”
林乔抬手拍了拍脸。“绝对没有。”
没想到秋雨竟然也学会说谎了？！
纯洁而没有谎言不是你的花语吗？
“绝对有！”
李夏至松开了林秋雨，欺身向前，伸出食指捣了捣林乔的脸颊。“咦惹，你天天去食堂吃的啥我避雷一下……”
林乔后撤了一下脸，鼻尖仍然萦绕着那纤细手指带来的蓝莓果香，他轻嗅了下。
李夏至刚刚在社团里是不是偷偷剥糖吃了？
“我在食堂吃的c,h,o,N,p化合物，你避雷吧。”
林乔扯了扯嘴角，侧身走向另一边的教学楼方向。
“拜拜拜拜，我不去。”
“拜拜。”
林秋雨笑着朝他挥了挥手，李夏至呵呵两声，没有说话，拉着林秋雨扭头就走。
走远了之后她俩又开心地聊了起来，两人的影子都隐没在校园柏油路旁拉长的樟树树影之下。
操场那边，篮球砰砰拍地的碰撞声和同学们的呼喊声跃过网格栅栏，在火红的残霞和夕阳中传得又远又空。
林乔背过身，从反方向的高三年级这边走向教学楼。
不答应跟她们一起去操场并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他太在乎自己的那可怜的小面子。
他是一个男生，跟着两个女生一起去人那么多的操场上散步跑步，会被嘲笑成妇女之友的。
很矫情么，可他就是在乎。
林乔在心里默默数着，他才走了不到三十步，操场上的喧哗就都听不见了。
所有的声音都被高三年级教学楼传来的晚读声给覆盖。
为了保证高考生进餐畅通无阻，年级进行了时间调配，错峰吃饭。
等到高一高二到吃饭时间，高三已经正式开始晚读了。
林乔鬼使神差地进入了高三的教学楼，静静地坐在了高三（21）班门前的橙色木椅上，这是一楼的班级才有的殊遇
透过玻璃，班级里的每一个学生都在站着读书，手持课本激情四射，十分投入。
今天是周三，这个班级统一穿了校服，这在三中并不常见。
其实学校对于校服的硬性规定只有升旗仪式的时候需要穿，不穿扣分，某些大型会议活动或公开课也要穿。
另外还有极个别班主任也会特意要求自己班硬性穿校服。
除此之外，全凭学生自由。
林乔站起身，走到一楼走道的尽头，从高三（21）班看到了高三（18）班。
每个班的学生都全部穿了校服。
位于楼道口的高三（18）班，多媒体正打开着，桌面上，一个软件正在运行，音量分贝检测器。
直接顶到红色最高格，久居不下。
“真牛啊……”
林乔直接说了出来，哪怕在教室外，他说话的声音也被冲得很淡。
他又坐到教室门前的木椅上，仰头看着窗户旁边墙壁上竖着粘贴的金色标语。
“寒窗砺剑十二载，且待今朝试锋芒。”林乔一字一顿地轻念出声。
感觉胸中平生出一股浩然正气，这就是文字的力量。
“以墨为舟书海渡，化笔作翼青云逐。”
许霜的声音很轻，却忽然在林乔右耳响起。
在已经沸腾的晚读声中，她卸下书包抱至身前发出的衣料摩擦声响，坐到木椅另一边发出的轻吁声，高于沸点。
林乔没有转头，不过原本他感觉很自然地仰头看字的动作却莫名变得生硬，连带着脖子都有点酸痛。